動人的旋律在你的歌里

雛迪

很喜歡唱周杰倫的《給我一首歌的時間》，因為唱響它，我就會想起韓旭。高三時，我們曾是沖刺班的同桌，肩并肩坐了整整一學年。盡管如此，我們從沒講過一句話，除了有一次我去撿掉在地上的眼鏡盒差點摔倒時，聽到他在一旁輕輕笑出聲來——那時，他是我欣賞的學霸。

韓旭是學校里那種特別引人注目的男生，長得帥，學習好，會打籃球，還組樂隊。我常在一旁偷偷觀察他：有一天，他剃了個光頭，年級組長為此在樓道里訓了他一中午，可他始終揚著下巴。數學月考，我們拿到卷子都趕緊動筆，生怕寫不完，他卻在旁邊慢悠悠地轉著筆，把考卷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從最后一道大題開始倒著做，在打鈴前就交卷了。

那時，我是班里最不起眼的女生，長相平平，成績中上，也沒什么特長。地理課復習地殼那一章，我覺得我們之間就是古生代的魚和中生代火烈鳥的差距，完全處于不同的巖石皺褶里。

自從畢業之后，我們就再也沒見過面，聽說他去了國外，后來又回國了。這天，我突然接到他的邀約，說一起練琴。我們約在地壇公園見面。我肩上背著吉他，手里緊緊抓住包上的帶子。快十年了，我還是一眼就在人群里認出了他。他插著兜站在公園門口，見我過來了就掏出兩張門票遞過來，順手接過我手里的吉他，背在肩上。我還記得，畢業典禮結束后，他背著一個巨大的書包消失在校門口，那是學生時代他留給我的最后一個影像。

我們朝公園里走。一路上，我不停地說話，問他最近聽了什么歌，寫了什么新曲子，回國待多久……唯有如此，才能掩飾內心的緊張。

當年，韓旭是校園樂隊的主音吉他手。我后來去學彈吉他，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想和他多一點相同之處。高中畢業后，我輾轉找到他的QQ號，先假裝是他的樂迷，后來才說是他的沖刺班同桌。本以為他對我沒有印象，結果隔了一會兒，聊天對話框里跳出一行字：“哦，維迪同學啊，你怎么從來不跟我說話啊？，，那一刻，我居然驚喜得無法形容。

后來，我們在QQ上瞎聊：電影、音樂、高中老同學的近況。他還會把自己寫的歌發給我聽，讓我提意見。“早知道你這么文藝，我們當時就應該多聊聊。”他說。

我們在公園里隨便找了個老頭兒下棋的破沙發坐下來，他開始彈吉他，說要彈自己寫的歌。一首、兩首、三首……每彈完一曲，他就抬起頭沖我微微一笑。我輕輕鼓掌，我是他唯一的聽眾。

高三最后一堂數學課上，老師說，今天不講新的知識點了，大家都來說說自己的心里話。有的同學給即將到來的高考打氣，有人回憶著高中三年的點點滴滴，教室里的氣氛變得沉重起來，有人開始小聲啜泣。“韓旭，你也說說吧。”老師叫他的名字。他站起身，沉默了一下，然后說：“我就給大家唱首周杰倫的《給我一首歌的時間》吧。”

我坐在第一排——講臺下面的那個位置，是當時教室里離他最近的人。他的眼睛不知道望向哪里，而我的眼睛已經有些濕潤，說不清是因為歌詞，還是因為離別的氣氛。我努力記住每一句歌詞，幻想著教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什么時候他能再站在我面前，只為我一個人唱首歌呢？那時的我這樣想。

韓旭，動人的旋律都在你的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