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產的TPP框架協議
TPP,全稱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Agreement,即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也被稱作“經濟北約”。TPP原名亞太自由貿易區,是從2002年開始醞釀的一組多邊關系的自由貿易協定,旨在促進亞太地區的貿易自由化。其前身為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關系協定,是由亞太經濟合作組織成員中的新西蘭、新加坡、智利和文萊四國發起的“小清新”組合。
2009年11月14日,奧巴馬宣布美國將參與TPP談判。奧巴馬強調這將促進美國的就業和經濟繁榮,為設定21世紀貿易協定標準做出重要貢獻。隨即,秘魯、越南和澳大利亞也宣布加入談判,由此實現了P4向P8的轉變,TPP影響隨之擴大。TPP框架協議如今共有美國、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亞、新加坡、文萊、智利、馬來西亞、墨西哥、新西蘭、秘魯、越南參加。
TPP談判始于2010年3月,談判一直由美國和日本主導。從長期目標來看,TPP致力于降低或取消包括汽車、農產品、化學品及消費品在內的1.8萬種商品的關稅。12個參與國加起來所占全球經濟的比重達到了40%,一旦獲得各國立法部門批準,TPP協議生效,TPP成員國之間會帶來產品、服務價格下降,物流速度增加;各國可以取長補短,消費者是最直接的受益者之一。不過,貿易開放一直都是一把雙刃劍,在某一領域受益,就有其他領域“受傷”。成員國的國家利益或某些產業的利益可能會因此受到他國的沖擊。這一問題在關稅方面尤其突出,因而后期談判工作變得尤其艱巨。經過5年多談判,2015年10月5日,12個泛太平洋國家就TPP達成一致。2016年2月4日,12國在奧克蘭正式簽署了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但這并不意味著TPP的最終完成,TPP協定還需要各國立法部門(國會、議會)批準之后才能生效。
TPP一度被美國《華爾街日報》稱作是美國“轉向亞洲”戰略的支點。不少分析人士指出,TPP是美國在亞太遏制中國的一著棋,就像它在歐洲搞了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協議(TIPP)一樣。《華爾街日報》發表評論指出,當初,奧巴馬在上任的頭一年,曾敦促中國做“負責任的利益相關方”,也曾用“兩國集團”(G2)的概念向中國短暫示好。隨著時間的推移,奧巴馬政府的新貿易舉動也許可以稱為“ABC”——“中國除外”(Anyone But China)。評論人士指出,該協議一旦通過,基本上就形成了對中國的包圍圈。“實際上,這些協議是美國政府新策略的重要部分,而制定這些新策略的目的,則是為了對付中國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制成品出口國。”《華盛頓郵報》直截了當地指出。
TPP對于日本的重要性
日本特別看重TPP,甚至“將寶壓在了TPP上”。日本政府曾估計,TPP實施后,日本GDP將增長13.6萬億日元,并能創造79.5萬個工作崗位。安倍政府認為,一方面,加入TPP可以增加出口,利好日本制造業,尤其是作為日本經濟支柱的汽車業;另一方面,加入TPP后外國商品將變得更加便宜,這對日本民眾有較強吸引力。貿易的擴大將增強日本國內工業的生產力,創造經濟良性循環,包括薪資增長和消費增加。
汽車業是TPP談判所涉及的重要領域。如果TPP獲得通過,日本汽車業將大獲豐收,有望以低關稅甚至零關稅將該國制造的汽車及汽車零部件出口至其他TPP加盟國。在此之前,日本汽車業人士就紛紛表示歡迎。此外,如果TPP達成,美國針對日本乘用車征收的2.5%進口關稅將在未來25年內取消,針對卡車(包括皮卡和商用廂式貨車)征收的25%進口關稅將在未來30年內取消,針對日本大部分汽車零部件征收的進口關稅將在協定生效后立即取消。
對于安倍政府來說,TPP不僅僅是外交通商政策,也是“安倍經濟學”的重要組成要素。安倍政府視TPP為“安倍經濟學”三支箭之一的“經濟成長戰略”的重要推動力,即和TPP生效相關聯。在推行日本國內的產業結構改革、農業改革、緩和管制方面,TPP正是推動改革的重要理由之一。也就是說,TPP被定位在安倍經濟學的增長戰略里一個不可或缺的要素的位置。
就在TPP達成協議的最后時刻,媒體報道,日本還在故意拖著不批準TPP協定以求美國讓更多的利。當消息突然傳來——不被看好的特朗普贏得美國大選的時候,日本上下一下子懵了。據說,就在TPP面臨生死存亡之時,“日本國會一改往日的拖沓之風,以驚人的效率強行批準了TPP”。分析人士認為,現在日本計劃在先行批準TPP的基礎上,再努力勸說特朗普改變主意。
遏制中國的必然之舉
自TPP基本協議達成之日,日本就一直對其“充滿期待”。日本媒體認為,“規模占全球四成的巨大經濟圈將應運而生。日本可要大展身手了。”安倍執意成為TPP的一員算的顯然不僅是經濟賬,背后隱含了他的戰略意圖。安倍直言不諱:“若加入談判就可以作為重要成員主導制定規則。”美國總統奧巴馬的話說得更是非常直白,“當超過95%的潛在客戶生活在我們的國境之外,我們不能讓像中國這樣的國家書寫全球經濟的規則。”
隨著日本與中國在全方位領域都展開了競爭,盡早借助TPP占據戰略主動優勢,也就成為日本謀取主動,遏制中國的必然之舉。日本政府推行TPP的原旨之一,就是想通過TPP,基于自由、公平的理念,在亞太地區構筑一大經濟圈,建立一個所謂的“21世紀共通的規則”,且這并不局限于經濟方面。
然而,“這一亞太地區的大經濟圈,卻把中國排除在外。”《華盛頓郵報》發表評論文章稱,日本對簽署有著更大經濟利益的中日韓FTA態度消極,而對TPP情有獨鐘,有排擠中國的意圖。中日韓FTA的建成,或可真正實現東亞世紀的來臨。然而,中日韓FTA的三方努力,如今變成了中韓FTA的先行建立,日韓FTA則處于焦灼的談判中,中日FTA甚至連可行性研究都沒有進行。
TPP協議就其本質而言是在當前中國海域摩擦升級、“一帶一路”規劃穩步推進的背景下,以美國為首、美日協同制華基礎上,對華圍堵戰略在經濟領域的深化,并成為全方位遏制中國發展的重要環節之一。日本加入TPP后,美日GDP總量將占TPP加盟國GDP規模近80%,TPP成為事實上的“美日自由貿易協定(FTA)”,這就形成美日共同領導的局面。美日借助TPP統合亞洲新興經濟體,掌握在該地區的主導權和話語權,不僅可以平衡中國的影響力,還可以避免亞洲各國過度依賴中國,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中國,也可能會讓中國陷入被動局面。日本則可以借助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在經濟上保持對中國的優勢,以削減中國的潛力優勢。至少在日本本國的區域性戰略層面上,TPP協議的一個直接作用就是抵消中國“一帶一路”規劃,尤其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戰略的區域性影響力。
TPP協議一旦生效,直接置中國于兩難境地:若中國之后加入TPP協議,則必須遵守美國早已制定好的霸王條款,這不亞于第二次世貿談判;如果不加入TPP協議,則與越南、新加坡、馬來西亞、文萊等南海周邊經濟體處于一種極其微妙的關系中。正如日本經濟再生大臣石原伸晃所言:“在與中國擴展海洋權益的摩擦增大的背景下,集合擁有自由、民主主義、基本人權、法治主義等共同價值觀的12個國家,具有戰略性意義。”由此可見,日本力推TPP協議在國會通關,從近期來看,可以在戰術層面上攪亂中國南海局勢;從長期戰略來看,打著“共同價值觀”的幌子,與西太平洋國家進行經濟合作,最終把中國這個該地區最大的經濟體排除在圈外。日本的小算盤打得極其精明。一名日本九州大學學者稱,TPP包含著日本的國際政治利益,對日本而言,TPP不僅是區域經濟一體化問題,更是日本追求國際話語權和影響力、制衡中國的重要工具和載體,是日本參與制定另一套國際準則的“重頭戲”。
由此不難理解,為何面對國內重重反對壓力,安倍卻要一意孤行了。據悉,TPP生效必須滿足以下兩個條件之一:12國在協定簽署兩年內完成國內批準手續,或者6個以上國家完成批準手續且這些國家GDP合計超過12國GDP總量的85%。數據顯示,美國GDP占12國GDP的比重達60.4%,日本占17.7%,也就是說缺少美日任何一方,TPP都無法正式生效。
對于TPP前景,持悲觀態度的專家認為,TPP實際已經胎死腹中。也有專家提議修改TPP條款,使TPP在美國退出的情況下依然能夠生效。安倍晉三表示,TPP成員國還未商議一旦特朗普退出TPP他們該如何挽救。美國的退出無疑使得該協定陰云密布。TPP的停擺,就目前來看,已經深刻影響到日本政府一系列政治、經濟戰略構想。作為安倍政府,在目前來說,舉起的TPP大旗想要放也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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