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調查“中國全世界買驢”

本報記者　倪浩

“中國的古老藥物助推毛驢價格和屠殺”，類似英國《衛報》這樣的標題近年來出現在不少西方媒體上，全球多國傳出和毛驢有關的新聞，如“印度中央邦毛驢數量急劇下降”、“南非農場虐驢事件”等，都被認為和中國有關。在這些報道中，傳統中藥阿膠被認為是“罪魁禍首”。中國的毛驢養殖量有多少？需求量有多少？中國真的需要“全世界買驢”嗎？《環球時報》記者近日就這些問題進行了調查、采訪。

據農業部和國家統計局數據，中國驢的飼養量自建國以來表現出較大波動，1954年曾高達1270萬頭，1962年跌至645萬頭，1978年后又回升，1989年突破1100萬頭，但進入21世紀后，毛驢的飼養量又開始逐年下降。

“近年來，全球毛驢的存欄量一直徘徊在4000萬頭左右，而中國的毛驢存欄量20年來持續下降，已從上世紀90年代的1100萬頭跌至目前的500萬頭，而且還在呈現下降勢頭，造成市場嚴重供應不足”，中國畜牧業協會驢業分會副會長、青島農業大學教授孫玉江10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稱。據《衛報》報道，動物保護組織“驢避難所”在今年1月29日發布的報告中也指出，從1991年開始，中國的驢存欄量已降至一半左右。

孫玉江認為，中國毛驢存欄量下降，原因之一是隨著中國農業機械化的發展，除了部分山地、丘陵地區外，毛驢作為農業主要勞動力的作用已經退出歷史舞臺。但最重要的原因是驢的生物特性。“驢的繁殖特點是懷孕周期長，一次只能分娩一胎。一頭毛驢平均一年生一個或者三年兩個。毛驢不僅養殖難度大，而且收益低，市場及農戶對毛驢養殖的積極性不高。”

與存欄量對應的，是中國對驢的需求量急劇上升。孫玉江認為，其背后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阿膠對驢皮的需求量不斷攀升，“肉用或其他用途都是次要的，現在驢的供需之間的市場缺口非常大。”驢皮是中國傳統中藥阿膠的唯一原料，孫玉江提供的數據表明，中國擁有200多家生產阿膠及相關產品的企業，“據我了解，僅東阿阿膠一家，每年需要的驢皮就達到120萬張，但是中國的年屠宰量只有100萬頭。”公開報道顯示，國內外市場對阿膠的需求量已經高達5000噸，實際驢皮的需求是400萬張，按照這個標準，中國的驢存欄量達到1100萬頭才能達到市場的供需平衡。

據孫玉江介紹，全世界目前的毛驢存欄量約4000萬頭，主要分布在中東、非洲和南美地區。中國歷年也曾從這些地區進口驢皮，但數量并不多。“一是因為中國與這些國家之間的檢疫協議限制的問題，二是就地殺驢制成驢皮再運回中國的成本比較高。”

生驢皮的海關編碼為41039090，《環球時報》記者在海關信息網查詢的數據顯示，2016年中國海外進口驢皮以重量計居前幾位的國家是：美國、新西蘭、墨西哥、秘魯、澳大利亞、加拿大、波蘭和埃及。“驢避難所”的報告顯示，全球每年的驢皮貿易量約為180萬頭，而實際需求預計在400萬至1000萬之間。中國是驢皮最重要的進口國。

中國也曾嘗試從國外進口活體毛驢。2016年8月，560頭吉爾吉斯斯坦毛驢從新疆伊爾克什坦口岸入境，“這是新疆首次大規模進口吉國活體牲畜。也是建國以后中國第一次大規模從國外進口活驢，這主要是需求量上升，驢皮價格隨之上漲所造成的”，孫玉江稱。他告訴《環球時報》，除中國外，全球沒有一個國家以驢為產業，中國的驢產業是一個沒有國際競爭的中國特色的產業。面對中國不斷萎縮的毛驢存欄量，孫玉江建議，政府應該多予以關注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