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疼痛的對立面

張超然

那天，我像平常那樣去上寫作課，一切都仿佛在粉飾太平。熟悉的道路依然車水馬龍，樓房依然在裝修，可誰會知道，平常中的不平常也會像精靈一樣時不時探出腦袋，用那根魔法棒搖一搖，一件事件或者事故便悄然發生。

當我走進教室，一陣濃烈的藥味撲面而來，肆無忌憚地把我圍住了。當我疑惑著去找尋這味道時，我看到了我的作文老師譚老師，今天的他似乎和往常不同，臉色蒼白失色，神色疲倦。平時的老師不應該在神采奕奕地抽煙嗎？為何今天卻如此無精打采？當我用疑惑的目光仔細掃視后，我發現譚老師的右臂似乎不能像往常那樣可以做一些夸張的動作，而像一根沒有知覺、僵硬的木棒，垂頭喪氣地低懸著。啊！原來，老師剛剛經歷了一場車禍，直接導致了他的右臂粉碎性骨折。

上課了，只見譚老師大步流星地走上講臺，臉上的倦意與蒼白瞬間一掃而光，一副嶄新的面孔躥了上來，猶如神靈附身，疼痛的魔鬼這時已經無影無蹤，我看見的只是那個在舞臺上盡情揮灑才情的神，臉龐洋溢著幸福，表情在眉飛色舞間似川劇的變臉一樣，隨著場景的變換而變化，談吐幽默，常常引得我們哈哈大笑，為了讓我們對上課內容有更好的理解，還不時唱上幾句高昂的小曲……啊！這是我的老師嗎？從門口到講臺，十多米的距離，十秒的時間，卻讓現實中的骨折患者變成一個知識之神，是哪位隱身的天使在守護著他？我拼命地想，卻不知答案是如此簡單：我們臺下那一雙雙求知若渴的眼睛給予了他非凡的動力。啊！這是我的老師嗎？是的，我沒有看錯，只不過他是從疼痛中走來，卻能戰勝疼痛，容光煥發。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對于我來說，這種骨折我沒有經歷過，但能想象得到那種無法言喻的痛……曾經的我，因為雙膝擦傷不能走路在家休養半天，而我的老師……我的心驟然緊緊地抽縮了一下，眼睛似乎蒙上一層霧氣，聽譚老師的課也有一年多了，每一次的課，譚老師都在用他平凡的身軀向我們表達這世間最美的情感、最剛勁的思想；每一次的課，他身上的細胞都在以優美活躍的舞姿向我們展示生命之路上最精彩的每個瞬間。

我突然頓悟，難言的疼痛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屏障，一個巨大的陰影，但是，當疼痛的魔鬼橫行在我敬仰的這個知識神靈之前，他瞬間煙消云散，灰飛煙滅。在我的神靈的面前，疼痛只有屈服、甘拜下風。而我的神靈，他將是一位英勇的將軍，永遠在時間的戰場上，站在疼痛的對立面，以疼痛為敵，與精神為友，站成了這世間最美好的一道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