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陳娜
劉守英:城鄉中國下的鄉村轉型
本刊記者 陳娜
這一輪土地制度改革,實際上是要為“城鄉中國”這個形態構建相適應的土地制度。由于人走資本不回,未來將出現一部分特色村莊的活化。獨特產品、獨特文化與風俗、鄉村旅游、鄉村企業家的創新將會是村莊活化的關鍵因素。4月12日,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劉守英在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中國農村發展論壇”上指出。
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6年底,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為57.35%,流動人口2.45億人。劉守英認為,我國已經從單向的城市化走向城鄉互動,并將長期處于“城鄉中國”這一新社會經濟形態,當前的農村改革要面對的是一個城和鄉長期互動融合的社會。他詳細介紹了城鄉中國下的鄉村轉型表現。
劉守英認為,當前,農業功能、形態與發展方式已發生轉變。他介紹道,當前土地主要由第一代農民工打理,“家長在家種全家的地。”同時,種地的方式也發生了變化。農業從高勞動投入轉變為機械化作業,用工成本上升、用工數量減少。不管是在平原還是在丘陵、山區,不論大田還是小田,各種型號的農業機械的使用已非常普遍,“甚至連山上的梯田,都已經開始依靠農業機械和農業生產性服務。耕牛沒有了。”劉守英說。數據顯示,從2000年開始,各類農業機械的使用量顯著增加,去年農業機械化率已超過65%。
“實際上,叫農民的已經不再是一撥兒人了。”劉守英說,當前,農民已經開始由均質化轉為異質化。第二代農民工基本沒干過農活,也不知道地在哪里,他們出來了,就不回村了。“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農民開始回流,但是回流不回村,大多回到家鄉地級以上的(縣)市,最明顯的表現是,縣城80%的購房者是農民工。”而農村結婚條件也從蓋新房變成了到縣城買房。劉守英表示,“你可能不認為他(農二代)是城里人,但他實際上已經是城里人了。”農二代的生活方式完全是“城市化”的,比如,春節回家不住村里,縣城、鄉鎮的賓館一到春節便人滿為患。2012年全國農戶構成數據也表明當前農民高度分化,純農戶只占18.28%,一兼戶(農業收入為主)占30.07%,而二兼戶(非農業收入為主)與非農業戶占比則超過了50%。
2004年至2015年,我國糧食生產實現“十二連增”,對此,劉守英表示,新形勢下農業的主要矛盾已經由總量不足轉變為結構性矛盾。近年來,我國對農業的政策也在轉型,開始以追求提高農業綜合效益和競爭力為目標的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目前我國土地流轉率已超三分之一,6600萬農戶或多或少地流轉了土地,經營主體開始往多元化發展。此前,中央全面推進農地“三權分置”,劉守英認為,“三權就像三明治,要避免田面權大于田底權,避免高租金擠占經營者收益。”隨著土地流轉比例的增加和新型經營主體的興起,他還發現當前農業的區域集中化趨勢增強,服務的規模化逐漸顯現。
劉守英指出,通過研究,從效果、利潤以及對土地的關心來講,新型經營主體中家庭農場是最合適的一種農業經營形式,相較于種養植家庭農場,機農一體家庭農場則更具潛力。
最后,劉守英提出,除了推進農地“三權分置”、培育農業生產經營新主體,宅基地改革亦亟需推進。“如果不推進宅基地改革,就不能激活要素,城鄉資源的雙向流動就無法落地,就活化不了鄉村,鄉村很多新的產業就長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