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長龍 程鴻飛
年輕村支書搞土改兩年“亂”村變先進80后村支書眼中的“確權”故事山東省臨清市由莊村土地確權紀實
□郭長龍 程鴻飛
山東省是全國土地確權整省推進的試點省。從2014年9月到2015年年初,山東臨清市所有承包土地順利確權,其間發生的各種各樣矛盾糾紛全部在當地村莊內解決,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山東省臨清市老趙莊鎮由莊村共有680戶,2300人,耕地3300畝,其中村集體土地158畝。村支部書記張慶文是典型的80后。別看張慶文年輕,但經歷豐富,16歲參軍,在西藏當兵,復員后放棄了安排好的城里工作,干過客運和貨運。2012年,時任支部書記年齡大了,在村民的推舉下,張慶文開始擔任由莊村支部書記。
張慶文上任兩年,在他的帶領下,由莊村就由一個比較“亂”的后進村轉變成了先進村。
2014年秋,土地承包經營權確權工作在臨清市拉開帷幕,張慶文作為村支部書記,直接參與了田莊村土地確權的全部工作。
由莊村和臨清市的其他兩個鎮金郝莊鎮和松林鎮搭界。土地確權,先要確定村與村之間的邊界。
說起當時的場景,張慶文記憶猶新。由莊村和金郝莊鎮的程馬莊搭界,認證邊界時,雙方村里的村兩委成員、市鎮兩級相關工作人員、雙方鎮里的分管領導及部分相關村民都在現場,那陣勢不亞于兩國談判。
有邊界,必然有爭議。由莊村比較大,地比較多,人民公社時,為了灌溉方便,在由莊村的土地上挖了一條灌溉渠,澆水時,兩個鎮的村民都能用。后來,隨著水利條件的改善,這條灌溉渠就廢棄了。搭界的程馬莊村民把廢棄的灌溉渠填平,改成了耕地,一直種到現在。因為土地是老趙莊鎮的,所以程馬莊村民的承包土地上沒有這塊地。由莊村村民由于當時地多,也沒在意。但這次牽涉到土地確權,由莊村很多村民提出,要把程馬莊村占的土地要過來。
地不多,可要過來卻沒那么容易。程馬莊的村民堅持這是開荒地,當時屬于無主,況且耕種多年,薄地養成了肥地,有的村民還種上了樹,退地可以,但要包賠損失。
權還沒確,扯皮的事兒來了。張慶文對村民說,雖說牽涉到土地,國與國之間還講究互利共贏,兩村之間,土地相接,干農活兒時天天見面,很多村民間沾親帶故,總不能因為這點兒地引起兩村矛盾吧!
經過勸說,由莊村村民不再堅持要回土地,程馬莊村村民也承認地原來是由莊村的,現在他們種著,是沾了由莊村的光。于是,由莊村主動將自己的地讓給了程馬莊村。“老百姓講究吃虧沾光在明處,說清楚了,誰也不會真的在意那點兒地。”張慶文說。
兩個村之間沒有了爭議,在邊界上砸上橛子,撒上白灰,然后由衛星定位拍攝,整個村莊的輪廓就都出來了。“土地確權,高科技幫了大忙,村的輪廓、地的邊界都一清二楚。”張慶文一邊說一邊贊嘆。
解決了村與村之間的邊界問題,村內矛盾的調解更需要智慧和耐心。“電影電視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以前老是認為這是編的,其實,生活中真實發生的事兒遠比電影電視里的復雜多了。”張慶文說。
村民孫玉芹的承包地緊挨著一條大的灌溉渠——裕民渠,在耕種的過程中,他把渠邊開出來種上了莊稼,開出的地有3畝多,并不在承包土地內。這次確權,他想把開出的3畝多地確在自己名下,來來回回10多次去找張慶文。
對此,張慶文堅持原則,耐心做思想工作,裕民渠及外圍土地屬市水利局,那是國家的土地,你私自開出土地,種了這么多年,已經沾光不少,把屬于國家的土地確到自己名下,不合規矩不合法,于情于理講不通,也“確”不成。經過多次勸說,孫玉芹放棄了不合理的想法,按實際承包地確了權。
村民由希芳和由志振是親戚,還是“地鄰”。當時為了澆水方便,兩家承包地之間有一條地上渠,后來地上渠廢棄,由志振把渠平了,變成耕地,種上了莊稼。這次確權,由希芳覺得這幾年吃了虧,要把這多出的二分地確到自己名下,由志振不同意,兩家爭吵不休。對此,張慶文出面調解,兩家是親戚,爭議土地不足二分,不能因為雞毛蒜皮傷了和氣。最后,由志振適當讓出了不到一分土地,兩家握手言和,順利確權,皆大歡喜。
村民孫玉坤和孫玉山是同族兄弟,孫玉坤常年在鄰近金郝莊鎮開牙科診所,自己3畝多的承包地一直由孫玉山無償耕種。接到確權通知,孫玉坤趕了回來,確權時,孫玉山提出了異議,說自己耕種10多年了,孫玉坤不種地,自己正是由于耕種了孫玉坤的地,所以孫子出生時,才沒有要求增加土地,因此土地應該確在自己名下。
對這樣的歪理,張慶文仍然耐心解釋:“1999年實行土地二輪承包,合同一簽30年,要求是‘增人不增地,減人不減地’。你不種孫玉坤的地,孫子出生也不增地。地是孫玉坤的,你無償耕種了這么多年,應該知足,把人家的地確到自己名下,你自己覺得在老少爺們兒面前說得過去嗎?”一席話讓孫玉山感到不好意思,不再堅持自己的歪理。孫玉坤也很大度,對孫玉山說:“地是我的,還歸你種,我分文不取,就算我幫你了。”
如果說地鄰之間的小小紛爭曾經被當作村民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那么,二輪承包后那些帶地進城者才真正是村民羨煞的對象。
村民馬入慶,50多歲,兩個兒子都考上了名牌大學,大兒子畢業后在聊城中通客車公司上班,二兒子在大學執教,老兩口在臨清市哈臨軸承公司打工,也在市區安了家。按照1999年第二輪土地承包政策,兩個兒子雖然相繼考上了大學,但承包地卻沒有收回,而在此之前農村普遍的做法是,只要有人因考學、招工等擁有了城市戶口,相應的承包地就要收回,而且承包期到2029年。因此,此次確權,馬入慶一家四口的地仍確權到了馬入慶名下,是典型的帶地進城的農民。
此次土地確權,在群眾中的影響不亞于剛剛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通過確權過程中發生的形形色色的故事,可以發現,土地確權帶來的不僅僅是利好,還有諸多啟示。
確權為今后農村發展奠定了基礎。張慶文告訴記者,有的村民地靠路邊,并在路邊栽上了樹木。確權后,道路屬于集體,路邊栽的樹暫時屬于農戶,如果國家或村集體需要擴展路面等,讓路邊農戶刨掉所栽樹木,拓寬路面就沒有糾紛。同時,確權后,許多村里“多”出了許多池塘、廢棄窯廠等地方,這些都屬于村集體,村集體可以把這些土地利用起來,發展集體經濟或者為村里建設公益設施。
張慶文介紹,由莊村之所以發展得比較好,最主要的是村集體有158畝土地,這些土地無論流轉還是經營,所得收益都用來改善村內公共設施,改善民生,群眾還是很擁護的。而另外一些村莊,村集體只剩下了一個村委會,村集體沒有一點收入,連正常的運轉都不能保證。
截至目前,臨清市578個村所有農戶的土地承包信息全部錄入數據庫,建立了臨清市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登記管理平臺,數據庫第一個與省級數據庫成功對接。全市共簽訂承包合同55.2萬份,建立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證登記簿13.8042萬份,打印《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證》13.8042萬本,并全部發放到戶。檔案資料以鎮(辦)為單位移交到檔案管理部門永久保存,同時開展了檔案信息化管理工作。“土地確權”后,臨清市耕地面積達到了90.58萬畝。
(農民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