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皓月 王瑩瑩
中國人民大學商學院,北京 100872
高技術產業集群的發展研究
竇皓月 王瑩瑩
中國人民大學商學院,北京 100872
我國大力建設綜合性國家高技術產業基地和行業性國家高技術產業基地,以促進全國高技術產業集聚,輻射帶動區域經濟發展。研究如何促進高技術產業集群的快速成長,對我國建設高技術產業基地具有重大意義。本文對在高技術產業集群的技術創新和發展影響因素兩個方面進行了研究整合,并分析現有研究的缺陷,最后指出如何研究我國高技術產業集群的發展。
高技術產業集群;技術創新;知識溢出;動態發展
近半個世紀以來,以美國硅谷、英國劍橋工業園、臺灣新竹、日本筑波科學城為代表的高技術產業集群迅速興起和發展,不僅對本國本地區經濟發展起到很大的帶動和輻射作用,而且在國際競爭中也顯示出巨大的優勢。因此,高技術產業集群的形成和發展成為全球經濟和科技領域中的重大亮點,也成為全球學術界關注的焦點。
為提高我國高技術產業的自主創新能力、構筑區域創新體系,我國自1988年起先后在全國成立50余個國家高新區、上百個省級高新區和特色產業基地。2008年,我國又決定在高技術產業發展具有優勢和特色的地區,建設6個綜合性國家高技術產業基地和24個行業性國家高技術產業基地,以促進全國高技術產業集聚,輻射帶動區域經濟發展。而到2015年,綜合性國家高技術產業基地又增加了3個。雖然我國的一些高技術產業集群的發展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我國多數高技術產業集群尚處于初期發展階段,距離國際領先的科技園區和產業基地差距較大。為此,研究如何促進高技術產業集群的迅速興起和快速成長,探索高技術產業集群的發展和有關的影響因素,具有重大意義。
對高技術產業集群技術創新的研究是國內外文獻的重要研究內容,本文對該內容進行重點梳理和分析,主要為以下兩大方面:
(一)基于“知識”的視角
目前,高技術產業集群中的知識溢出為廣大學者所關注,他們認為知識溢出會對集群企業創新帶來重大影響,企業的創新活動之所以在區域上出現集聚,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知識流動在一定區域的集群內部更加容易和快速,但在非集群的區域比較困難也比較緩慢;企業與企業之間地理位置相鄰方便知識輸入,容易形成支撐創新活動的技術設施和基礎條件。[1-2]
一些學者的研究得出,知識應該進行分類,根據傳播成本分為兩大類:編碼化知識、非編碼化知識;編碼化知識受空間的限制較弱,能夠快速地傳播,成本比較低;而非編碼化知識通過面對面的交流才能獲得,如果拉大距離,則傳播成本將大幅度上升。[2]也有研究把知識區分為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這兩大類,顯性知識容易突破地理距離限制進行傳播;但隱性知識是嵌入在個體與組織里面,人與人進行交往才能方便獲得;在隱性知識大量存在的情形之下,地理臨近會對創新活動產生顯著的推動作用,為此集群是最適宜隱性知識產生和傳遞的組織形態。創新過程涉及大量非編碼化知識的輸入,有學者研究了歐洲的專利數據,發現無論是編碼知識還是非編碼知識對集群的創新能力都會產生重要影響。知識溢出與地理空間有關,地理靠近的區域內容易發生知識溢出,但是跨區域就比較困難,正是這種區域內的知識流動增強,促進了技術創新的加快。非編碼化知識的社會根植性非常強,嚴重受到企業家具體的生活環境、文化修養等因素的影響,在一定的地理范圍內的彼此信任與合作關系有利于創新活動,集群極大增加了企業的外部學習機會,促進了技術溢出與傳播,也進而推動了創新活動。如果知識和技術的可編碼化程度比較低,那么,創新企業之間的地理臨近程度就越重要,企業的集聚程度和可編碼化程度呈現出負相關關系。
不少學者做了具體的案例研究,Saxenian研究了硅谷計算機產業這一案例,發現硅谷計算機產業集聚的一個重要原因是雇員的流動性很高,帶來了較高的知識溢出。Brenner也得出了類似的觀點,集群中的知識增多和傳播的一個重要來源是高程度的勞動力流動性。Lawson對劍橋高技術產業集群做了研究,結果發現:企業彼此之間,以及大學和企業之間的職員流動,一方面提供了所需要的技術和技能,另一方面也促進了知識流動與溢出。對于這一問題,Rakesh認為企業之間的雇員流動能夠形成集群中知識創造與擴散的自增強機制,特別是能夠促進隱性知識的傳播與交流。Carrincazeaux等人覺得技術復雜性影響了產業聚集程度,如果企業技術的學習難度加大,那么技術源的空間接近程度就會提高;新興技術與復合技術的學習難度較大,它們的創新活動尤其需要地理空間上的集聚。Torre與Gilly進一步研究了集群的接近性,區分為兩大維度:空間鄰近性和組織接近性,空間鄰近性是指外部關聯,而組織接近性則是指企業之間的網絡聯系;空間鄰近性、組織接近性使集群中的參與者(用戶、企業、投資公司、供應商、知識中心)之間產生各種互動,推進大量的信息交流,進而推動集群的創新活動。Giuliani研究得出,產業集群的創新潛力,不是存在于同一集群內企業不密切的相互交往,而知識溢出往往發生在聯系密切的小群體內。
(二)基于“網絡”的視角
Imai與Baba把網絡界定為系統創新的基本制度安排,網絡可以被看作是市場和組織的相互滲透形式。進行復雜的技術創新,一個企業的能力是有限的,而借助于企業外部的信息交流和信息獲得將對創新活動非常有幫助,可以極大地減少技術不確定性以及市場不確定性。為此,關于技術創新的網絡環境的研究就開始被學界所重視。
就現實的實踐來看,一定區域內的創新環境給歐美的一些新建的產業區帶來了明顯的競爭優勢,區域內形成的網絡顯著地促進了區域內企業的創新行為。根據Hakansson的研究,網絡有三個要素:主體、資源、活動。Hakansson把集群網絡的主體區分為兩大類:企業、非企業機構;資源也被區分為兩大類:有形的物質資源以及無形的知識、技術等非物質資源。各個主體所從事的是產業鏈中某些具體環節的事務和活動,這些主體的活動彼此關聯,具有互補性。不同的主體之間存在著資源依賴、活動互補,那么,一個主體為了彌補自身的資源不足或者活動缺陷,就需要借助于其他主體的幫助,利用其他主體的資源和能力來彌補,從而在這些主體之間就會結成各種各樣的正式的關系和非正式的關系,這些關系再構成一個組織網絡。網絡所覆蓋的范圍將是非常廣泛的,既包括處于同一個產業鏈條上的各個企業和機構所形成的經濟網絡,也包括社會關系所形成的網絡,以及企業家個人關系、研發機構和服務機構所結成的相互關系。對于創新體系而言,可以說是一種社會體系,包括了產生、擴散、使用新知識的各個環節,以及這些環節中的相互關聯的各種要素以及彼此關系。創新體系和創新網絡也有利于改善創新環境,而創新環境的改善又反過來會促進創新體系和創新網絡的提升,二者彼此聯動、相互推動、共同發展。
為了更具體的分析創新環境,學者們發展了一些模型。其中的“鉆石模型”是關于高技術產業集群技術創新的一個重要模型,提出四種因素:要素條件、需求條件、相關支撐產業、廠商戰略結構和競爭。根據該模型,四種分離的因素在地理位置上進行集中,就會相互作用彼此影響,刺激技術創新和技術進步。當出現新的企業技術成果之后,地理位置上臨近的競爭者就會迫于競爭而去模仿,推動技術擴散。如果企業集群接近大學、科研機構,方便他們彼此支持和合作,即促進技術創新又推進技術成果的商業轉化。職員在不同企業之間跳槽,以及在大學、科研機構與企業之間跳槽,或者不同機構之間的職員相互學習也帶來技術創新成果的傳播與擴散。此外,Padmore與Gibson在研究產業集群的創新系統時提出一個GEM(Groundings,Enterprises & Markets)模型,該模型類似于“鉆石模型”,Groundings作為供應因素包含資源和基礎設施要素,Enterprises作為結構因素包含相關產業和公司戰略、結構、競爭要素,Markets作為需求因素包含本地市場和與外部市場對接的因素。上述各種因素如果在同一區域內集聚,它們的發明、信息、創新成果就能夠在集聚范圍內快速方便的傳播和交流,促進和推動各種技術創新成果的產生。Cooke提出“二系統模型”,認為區域創新系統由知識應用和開發兩個子系統構成。Radosevic從決定性因素、組織者、聯盟三個方面提出“四要素模型”:國家、行業、區域和微觀,他們之間的互動產生區域創新系統。Radosevic分析了四要素對高技術產業集群的技術創新所產生的作用,企業結成的網絡以及網絡的組織者能夠極大地有利于創新能力的形成和提升。還有其他學者分析了硬環境和軟環境對產業集群技術創新的作用,即組織網絡和制度環境的創新影響,并對技術創新的網絡結構進行動態化研究,研究創新網絡結構的動態發展與發展變化。
非正式制度對集群創新也非常重要,一些非正式制度(社會網絡、信任、社會規范等)構成了產業集群創新所處的環境和氛圍,這種環境和氛圍決定了彼此交流、共同學習、一起處理問題的基礎性因素。Kieron與Mark研究了集群社會網絡的結構和功能對網絡創新的影響,在他所構建的網絡模型中,除了企業自身的R&D投入和知識溢出密度這兩個變量,還包括了社會網絡密度這個變量。Freeman認為非正式網絡對于集群的創新具備了舉足輕重的重要性。集群內部可以進行相互學習,特別是隱性知識,更重要的是需要通過非正式網絡才能有良好的學習效果。通過各種正式和非正式的互動和交流,集群內部成員的研發活動和行為才會帶來知識溢出,增強各自的研發創新能力。知識的交流與創造還可以通過企業與組織之間的正式與非正式聯系產生;非正式聯系很可能產生于個人之間的關系、共同原則與信念。
對于高技術產業集群來講,發展的影響因素也是重要的內容,對此進行分析和探討,是全球學者的重要研究內容。根據波特的觀點,競爭因素是一個集群發展和成長的重要動力,在一個集群的內部,企業之間的高強度競爭能夠促進該集群不斷的擴大;這是因為高強度競爭的存在會迫使企業重視和進行技術創新,不斷地改進生產技能或者創造出新技術,多種多樣的創新行為和活動又會進一步產生新的企業或者新的業務活動,提高了新技能、新產品、新服務的產生可能性。有人認為知識溢出和知識共享是高技術產業發展的動力所在,能夠顯著地促進企業群體的發展。Brown回顧了集群及集群發展戰略相關文獻,歸納出影響蘇格蘭企業集群發展的十個關鍵因素,包括較強的科研基礎、創業文化、不斷增長的企業、吸引人才的能力、金融資本可獲得性、專業化的商業服務機構及大公司數量、熟練勞動力的儲備、有效的網絡聯系,支持性政策環境。
還有其他的主張,比如,對產業集群與企業集群的發展起到重要作用的原因是集群中成員企業之間的彼此高度依賴、能夠方便促進創新活動的企業治理模式、注重創新行為的金融組織、強調創新的市場性的政策導向、良好的具有支撐作用的培訓系統。再比如,集群中具備了良好的支撐機構,這可能極大地促進了集群的發展;對于一個集群的形成和發展,該區域的教育體系以及政府的優惠政策會吸引大量企業入駐,促進集群的形成和發展;集群能帶來規模經濟,也會提供更多的專業化基礎設施,這會使入駐集群的企業獲益,不斷吸引企業加入集群,同時又進一步增強集群的發展動力。還有一些案例研究的結論,比如劍橋高技術產業集群出現的聚集基礎區位因素,歸功于劍橋園區良好的知識條件、充足的人力資本和便利的港口條件。
根據有關的研究結論,聚集經濟是對集群發展能夠起到促進作用的重大因素。在一個集群中,企業與企業之間的距離靠近,它們的運輸成本、交易成本都會大大降低。與此同時,企業也更容易得到熟練的勞動力和工作人員。此外,聚集經濟還能夠提高競爭程度,這種競爭會促進信息與技術的傳播和溢出,這些傳播與溢出有利于刺激新產業形成和發展,進而增強集群的發展規模和勢頭。關于新西蘭ICT產業集群,取得成功的關鍵因素是支柱型企業、地區需求、關鍵的機構與社會網絡、地區專業化、學術聯系、熟練勞動力、管理能力與創業氛圍。產業集群內的知識溢出與產業集群的關系結構有關,而業務關聯強的企業之間會出現更多的創新和知識溢出。
還有一些學者研究了失敗的高技術產業集群,分析導致它們失敗的因素。比如都柏林數字技術中心,具備了建立高技術產業集群的良好條件,于2000年建立,然而五年后,所建的九個基地只有兩個幸存,其中的旗艦部分“歐洲媒體實驗室”也于2005年關閉;失敗的主要原因有兩個:一是科研機構、教育機構和企業之間沒有能夠建立有效的聯系,企業僅僅依靠自己進行技術研發;二是目標過于分散,過多的強調財富的增長,而忽視了技術與知識的發展。
通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既有研究比較詳細地分析了高技術產業集群中的技術創新和集群發展的影響因素這兩個方面的內容,可以較好地解釋在集群中如何推進技術創新來促進集群的進一步發展,有哪些因素會影響集群發展。但是,在既有的研究中存在著一個重要的缺陷,就是沒有研究高技術產業集群的動態發展過程以及發展過程中的路徑依賴問題,Bayliss在2007年的研究中也指出過類似的問題。無疑這種研究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國家建設和發展高技術產業集群,要一步一步或者分階段地推進高技術產業集群的發展,這其中任何一個步驟或者階段出問題,都有可能導致整個產業集群的發展失敗;為此,我們需要對高技術產業集群的發展過程進行動態研究,分析每個步驟或者每個階段出現的情況、所面對的問題和挑戰,以及應對的措施。
本文對高技術產業集群發展研究進行梳理與分析,目的是促進對我國高技術產業集群的發展進行研究。一方面,在研究高技術產業集群的文獻中,大多數是對西方國家的高技術產業集群進行的研究,雖然西方國家高技術產業集群的發展狀況,經濟、技術、制度環境和我國不同,但是,它們的研究仍然值得我國關注和借鑒,因為發達國家的高技術產業集群發展比較早,有許多成功的先例,我們可以有取舍地借鑒和學習它們的成功經驗,并在它們的失敗中汲取教訓,來更好地服務于我國高技術產業集群的發展;另一方面,在國外已有研究的基礎之上,加強對我國高技術產業集群進行具體而深入的研究,研究我國的高技術產業集群面對著哪些特殊的問題,而這些問題是國外所沒有遇到的;借鑒西方現有的研究成果,有利于我們對這些具有“中國特殊性”的問題進行有效的研究。
[1]Feldman M.P.The geography of innovation[M].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London,Dordrecht,1994.
[2]Feldman M.P.& Florida R.The geographic sources of innovation:Technological infrastructure and product innov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J].Annals of the Association of American Geographers,1994,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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