膨 脹

□曹 燁 南開大學周恩來政府管理學院

一

我相信一切還是將趨于平穩。

上海的發展自改革開放后可謂波瀾壯闊。沒有人能說明它的速度是否正常。反正在這場大潮中受益的人會津津樂道。

“老李，這次拆遷你分了幾套房？”

“5套啊！”老李面帶笑容的宣傳著。

5套房產在上海是什么概念，想必大多數上海人都知道。

老李是司法局的一名調研員，他平時除了本職工作外，就是喜歡看看報紙、雜志。他與老王是老同學，倆人經常在一起聊天。

“老李，你是法律工作者，你說說現在一對夫妻離婚，財產怎么分割？”老王還是像往常一樣向老李詢問法律常識。

“離婚財產如何分割是個復雜的問題。首先我國新的《婚姻法》首次確立了約定夫妻財產制。也就是說夫妻可以約定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以及婚前財產歸各自所有、共同所有或部分各自所有、部分共同所有。約定應當采用書面形式。這樣做可避免離婚時復雜的財產分割。”

“結婚在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是很多人謹慎從事的事。離婚又顯得如此復雜。為什么上海的離婚率還是那么高呢？”老王不解地問道。

“大城市誘惑太多，我認為是一個原因。一個人的物質上和心理上難以得到滿足，就容易出軌。還有就是對婚姻家庭的責任越來越弱，忙著賺錢，而忽略了親情的建立與深化。感情破裂后，得不到有效的調解。”

老王今年已經55歲了，是寶鋼的一名高級工程師。在崗位上奮斗了30年。為人老實傳統。老王和老李是高中同學。高中畢業一個學了工科，一個學了法律。因為老李是和社會工作打交道的，所以老王經常會在周末約老李去公園聊聊時事。其中有熱點新聞，也有法律問題。

“老李，你說法律是什么？”老王饒有興致地問道。

“法律是具有普遍約束力的社會規范，由國家強制力保證實施的。是人類在社會層次的規則，社會上人與人之間關系的規范。”

“如果我想學習法律可以怎么開始？”老王繼續向老李請教。

“憲法和民法可以先學習下。憲法是根本大法，擁有最高法律效力。現行憲法為1982年憲法，并歷經了五次修訂。憲法是這樣規定的：

第一條 中華人民共和國是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

社會主義制度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根本制度。中國共產黨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禁止任何組織或者個人破壞社會主義制度。

第二條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

人民行使國家權力的機關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

人民依照法律規定，通過各種途徑和形式，管理國家事務，管理經濟和文化事業，管理社會事務。”

……老李耐心地逐條向老王解釋著憲法。倆人沿著公園的小河邊漫步著。老王一邊聽，一邊點頭。

二

我是街道的一名社會工作者。工作十年了。我在崗位上可謂勤勤懇懇。社會工作者的主要職責是對社會各種問題和處于困境的社會成員進行專業化“診療”，社會工作者的存在有效地彌補了政府公共服務的不足。我畢業于社會心理學系。畢業后的工作是對大學生進行心理幫扶和畢業指導。

“高穎，你說復旦投毒案為什么會發生？”

“我認為這是犯罪心理向犯罪行為的轉化。”

“那么當事人怎么會產生這樣的犯罪心理呢？”

“一個人的道德觀是調控其行為的重要依據。犯罪嫌疑人林某受錯誤世界觀和人生觀影響，他的道德觀也是錯誤的。遇到生活中的矛盾誤會只是想通過犯罪行為去打擊報復。”

“這樣的學生是不是心理上有問題，而且法律意識淡薄？”

“大學生殺人有個人原因，也說明了諸多社會問題。我們應該建立一個有效的學生心理療治機制，去糾正學生產生的一系列思想上錯誤和觀念。”

“高穎，你覺得我們應該怎么幫助學生？”

“當代大學生的心理健康狀況已出現較大隱患，綜合各種研究統計的結果，大學生的心理健康問題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人際關系問題、學業問題、戀愛情感問題、寢室人際關系問題、就業壓力問題。要引導他們建立正確的三觀，并輔導他們如何就業，以正確姿態踏入社會。但我們倆也只是工作室助理指導員。還是應該多向殷主任請教和學習。”

“是啊!我聽說你這次畢業論文還被學校評選為優秀論文，你寫的是什么題目啊？”

“是的。我的題目是：《張家界的人口……》”

“洪勤灝，高穎，有個學生馬上會過來，你們倆準備下材料。”殷主任打斷了我倆的聊天，從辦公室走出，又一次檢查著我倆準備的材料，并對我們說：“待會是幫助一個女學生走出失戀的困擾，你們倆說話一定要謹慎。”

在大學我工作了一年。后來去了街道工作。現從事的工作是矯治社會工作。

我初到街道其實什么也不懂，是章老師細心地培養我。章老師是我們小組的組長，在崗位上工作了將近十年。我時常與他討論工作。

“章老師，我們現在主要做點什么工作？”

“我們的工作叫矯治社會工作。它是把社會工作的專業倫理與技術實施到犯罪矯治體系中的社會工作。為服刑、緩刑，或假釋、感化教育期間的罪犯或行為偏差者提供思想教育、心理治療、行為糾正，以及生活福利、親屬照顧等方面的服務，以使其重建符合社會規范的生活方式，回歸社會，成為所在社會的一員。勤灝，你不是學的社會心理學嘛，這可以發揮專業特長啊。”章老師面帶微笑，向我解釋。“你主要面對的是社區失足青少年的矯治社會工作。”

“那我怎么進行這方面工作呢？”

“這要在政府的統一領導下，組織公安、司法、民政、文化、教育、經濟等部門和共青團、婦聯、工會等群眾團體，密切配合，依靠居民委員會和村民委員會，以社區為工作范圍，全面解決違法犯罪問題。”

“像我現在從事的是不是新聞里常說的基層工作？”

“對的。像你現在的情況應該堅持在基層鍛煉三到五年，這樣會有一定的工作經驗和工作成果。各地會組織司法、公安和其他有關部門的工作人員經常深入基層社區，通過法制宣傳、報告會、展覽會等形式，進行廣泛的法制教育，提高社會成員遵紀守法的自覺性；依靠群眾，建立和健全各種形式的安全保衛責任制；對民間發生的各種糾紛，及時調解與疏導，防止發展為刑事犯罪；對于偶爾失足和有輕微違法犯罪行為的青少年，進行耐心細致的教育、引導、感化，使之迷途知返。這些工作對預防和減少犯罪、改造罪犯、挽救失足者，對維護社會安全，促進社會穩定發展起了重要作用。”章老師一邊對著電腦工作，一邊細心地宣講，并時不時看看我。“勤灝，你不是學校有一年去歐洲學習交流？”

“是的。章老師，您對國外的矯治工作也有研究？”

“我因為工作需要，經常會研究其他國家的矯治社會工作。”

“那您能談談西方國家的情況嗎？”

“西方國家的矯治社會工作起源于對犯罪問題的研究。一些國家主張對犯罪的處置應配以現代診治性的再教育、再訓練方式。一些社會工作者以社會工作的專業知識與技能，對犯罪者進行思想、心理病態的矯治教育和人道主義的矯治服務，幫助他們重新獲得正常的社會生活。西方國家的矯治社會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具有預防解決犯罪社會問題，保障社會安定和維護犯罪者正當權益等功能。”

“章老師，矯治社會工作的主要內容有哪些？”

“矯治社會工作的內容主要有：改變罪犯的思想和心理狀態，重建健康的社會人格；為解決因犯罪而帶來的家庭與個人的困難問題提供服務；對罪犯服刑期間可能產生的家庭困難進行預防；為犯罪者創造適宜的社會環境，等等。一些國家較注重對青少年犯罪的教育、改造和預防工作。”

“看來，我們的矯治工作還是一個復雜的工程呢。”

“對勞動教養人員采取‘三個像’，即像父母對待兒女、像老師對待學生、像醫生對待病人。還要采取‘六個字’，即教育、感化、挽救的方法，協助他們重建正確的價值觀念和行為規范，重新做人。”

“看來我以往的專業可以派到用處，不過還是應該多向您學習呢。”

“工作還是慢慢做，在工作中不斷學習。對了，下星期馬友良出獄了，你去接他出獄吧！”

三

“馬友良是嗎？”

“是啊。”馬友良從監獄的大門走出。

“我是街道派來接你出獄的。我叫洪勤灝。”我接過馬友良一個包袱，和他并肩走著。

“你是因為偷了小區的電瓶車入獄的嗎？當時怎么會做這樣的事？”

“是啊。因為我當時是賭博欠了錢，看到小區有電瓶車沒上鎖，就順手騎走了。沒想到被監控拍到了。我好生后悔啊。”

“你這是刑法侵犯財產罪里的盜竊罪。”

“是啊，被法院判了一年。”

“你現在經過勞教，應該痛改前非了吧？”

“我現在已經改掉了賭博的習慣。并再也不敢去盜竊了。”

“公私財物都是受法律保護的，盜竊是要受到刑罰的。”

“是啊。我在監獄已經學習很多了。這次我一定好好做人，希望回去后能找到力所能及的工作，別人也不會歧視我。”

“我這次來就是希望能幫助解決你生活上的困難，并努力幫你找個適當的工作。”

“謝謝街道能如此關心我。我一定以正確的行動回報社會，重新做人。”

“這次書記也很關心你，到時候他還要見你。”

“好的。”

我們到了馬友良的家。放下了所有行李。

“友良，你覺得你可以從事些什么工作？”我找了個凳子坐下，關心地繼續詢問馬友良。

“我以前技校學的是汽車維修管理，應該可以從事這方面工作。”

“這不錯的，我們區重點發展汽車城產業，應該可以找到汽車維修的工作。你放心，我們也會幫助你。”

只聽見門鈴響了兩下。馬友良去開了門。原來是蔣書記。

四

我和老李是鄰居。并且有時候我會向他請教一些法律問題。我的職業目標也是能成為一名調研員或研究員。

“李老師，為什么說司法權的本質是判斷權？”

“馬克思曾說過：法律是普遍的。應當根據法律來確定的案件是單一的。要把單一的現象歸結為普遍的現象就需要判斷。”

“李老師，為什么中國沒有像英美法院一樣采用陪審團制度？”

“我感覺和我國的歷史、文化和社會影響有關。我國的制度和英美的制度都有優缺點。”

“李老師，法律的最終作用是什么？”

“法律的最終作用：就是維護社會秩序，保障社會群眾的人身安全與利益。”

“李老師，真正的法律邏輯，健全的法律概念和法律技術都成就于什么時代？”

“羅馬。”

一次次和老李的交談都使我受益匪淺。我平時喜歡閱讀，除了法律著作，還有關于心理學的，科技類的。有段時間我被派去黨校進修。不但見到了很多處級以上的干部，而且學到了很多管理知識。和藹可親的領導，總是希望青年迅猛成長。從與他們的交談中可以發現，他們是如此渴望民族能夠復興，能夠培養出一代代接班人去不斷改造這個社會。

五

“本報訊（記者 談燕） 市委書記韓正上午在市人民檢察院調研時強調，全市檢察系統要按照中央要求和市委部署，堅定不移深化司法體制改革，以從嚴治長帶動從嚴治檢、落實從嚴治黨，打造一支忠誠、干凈、擔當的過硬隊伍，為把上海建成法治環境最好的城市之一做出更大貢獻，為上海按照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指示要求，當好全國改革開放排頭兵、創新發展先行者提供堅強法治保障。”

老王又在公園乘涼，看著報紙上的新聞露出會心的笑容。這時，老李正向他走來，并主動和老王打招呼。

“你先到了？看到什么新聞把你樂的？”

“上海的建設是飛快的，同時會帶來風險和不盡如人意之處。但我相信依靠市政府的司法體制改革和上海人民的監督與努力建設，明天會越來越好！”

“國務院正式批復上海加快建設國際航運中心和國際金融中心。上海是我國第一大城市，綜合城市實力最強的市，是我國最大的工業基地，是我國最大的外貿港口，是我國最大的商業城市。上海是我國國際化程度最高的城市，已經發展成一個國際化大都市、全球重要的經濟和貿易中心。”

“是啊，這些成績值得我們驕傲。”

“但是新聞說：基層執法力量不夠仍是基層面臨的較大難題。柏國強委員也建議充實基層的執法力量，讓執法力量下沉到基層一線，尤其在企業聚集的郊區。不過，‘關鍵還是要革新執法手段，提高執法效率。’”

“人大去企業調研的時候，企業負責人可以大段大段地談產品、談規模，但是一講到環保，往往就沒聲音了。”

“我覺得加大宣傳也很有必要。”

老王放下報紙，意味深長地對老李說：“年輕人的教育培養很重要，要適應新時代要求大力發現和培養選拔優秀年輕干部。聽說勤灝向組織部提出申請，有想提升處級工作的想法？”

“年輕人在基層工作較長時間了，應該有勇氣向組織提出。并且國家大力培養和選拔年輕干部。假設在調研員崗位上工作幾年，也是一種較大的提升。這個我可以向組織推薦一下。”

“你認為組織會考慮嗎？”

“應該會的，勤灝在生活中沒有什么錯誤，在工作中又多次得到單位好評。年輕人要求上進是好事。當然組織也會考察他。”

老王點點頭，問起了老李分到的房產：“你上次說，你拆遷的那套房，原先買房時有內部消息？是真是假？”

老李有些為難地說：“原先我和老局長關系好，我從他那得到一點消息，就在拆遷的地方買了一套，沒想到真的沒幾年就拆了。”

“老李，你利用職務之便，分到5套房，算不算違規呢？”

老李默然，不好意思地回答：“一個黨員干部，整天在這些事上花心思，加深了人民矛盾，可能在良心上要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