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權家族信托法律問題的規制與研究

劉 躍

天津大學法學院，天津 300072

?

股權家族信托法律問題的規制與研究

劉 躍

天津大學法學院，天津 300072

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以來，社會財富不斷積累，此間涌現出大量投資者、企業家在內的超級富豪，其家族財富的傳承與保護也就成為一個熱議的話題。隨著家族財富傳承與企業股權集中的需求日益增多，股權家族信托憑借其獨特的靈活性與開放性便悄然興起。本文將從股權家族信托的特點、設立的重大意義、受托人義務及設立的優勢入手，來對股權家族信托的相關問題進行介紹，以期達到拋磚引玉、共同進步的目的。

家族信托；股權家族信托；財產傳承；股權集中

一、引言

近年來，在國家政策與經濟發展的積極引導下，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斷提升，許多企業的經濟實力日趨雄厚，隨之而來的法律風險也就與日俱增。面對諸多風險，家族財富如何做到良好的保護與傳承呢？尤其是在改革開放政策引導下創造了巨額財富的民企企業家，其名下公司的重要財富形態便是股權。那么，如何對該些股權進行有效的保護與傳承呢，這是眾多民營企業家面臨的困惑和亟待解決的問題。問題的出現與解決的方法總是相伴而行，股權家族信托的發展便成為一種有效管理家族財富傳承的方式[1]，為家族財富的傳承雪中送炭，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二、家族信托與股權家族信托

(一)家族信托的概念簡述

家族信托，作為一種有效的家庭財富傳承方式，是高凈值人群首選的一種家族資產的管理模式[2]。其是以家族財富的管理、保護與傳承為目的的信托，主要目的是幫助富人進行財富規劃，代代傳承，也逐漸被中國富豪們所認可。其內容主要包括資金管理、投資組合等理財服務并實現對家族資產的全面管理，更多的是提供財富轉移、子女教學、稅收策略以及家庭管理等方面的服務與幫助[4]。家族信托中主要包括委托人，受托人以及受益人三方。其中委托人是指具有財富傳承的需求，也就是資產實力雄厚的家族企業或擁有巨額財產的家庭或個人。受托人一般就是專業的信托公司或者其他機構、自然人。而家族信托的受益人可以是委托人本身，也可以是委托人所指定的其他人。委托人在在與信托公司設立信托條款后可以更改受益人，或對其進行必要的限制[5]。

(二)股權家族信托

1.股權家族信托的含義

所謂的股權家族信托，是指委托人基于財產傳承與保護的目的，將自己所有的股權委托給受托人，由受托人按照委托人的意愿以自己的名義，為受益人的利益增值進行財產管理與合理利用的行為[6]。生活中關于股權家族信托的案例不勝枚舉，典型的例子就是陳氏家族運用股權家族信托對于其名下的股權進行的集中處理。早在1997年由陳氏兄弟成立的雅樂居集團，為達成2005年在香港上市的目標，陳氏家族對于集團內部的業務進行了整合重組，并成立了雅樂居地產，將分散的股權結構集中注入一家投資公司作為陳氏家族信托的委托人，并指定其兄弟等人為受益人。目前，該投資公司仍然擁有雅樂居集團最大的股權，能直接參與集團內部重大事項的決策與執行。因此，陳氏家族通過股權家族信托實現了股權集中，為其資產做了一個合理的利用與規劃[7]。

2.股權家族信托的特點

首先，股權家族信托可以間接實現公司財產設立信托的目的。股權作為一種資產的載體，是指股票持有者所擁有的與其股票比例相持并承擔相應責任的權利。股東按照公司章程向企業繳納一定資本后，即實現了資產所有權的轉移，二者分別持有獨立的財產。雖然公司擁有一定獨立的法人財產權，但股東可以通過控制公司進而來間接控制公司的財產。因此設立股權信托從而間接為公司財產設立信托的目的就達成了。在社會實踐中，部分財產難以直接設立信托，比如工藝品，珍藏品等特殊的動產，都可以通過對公司股權信托，從而間接為此類產品設立信托，這不僅做到了對自己財產的合理規劃，還一定程度上強大了信托產業的發展，達到一種雙贏的效果。但無論如何都應該遵守我國《公司法》的相關規定，不能違法做事。

其次，股權資產的管理具有靈活性與開放性。我國《信托法》中對委托人與受托人在家族信托合同中股權資產的管理方式并未明確規定，也沒有限制委托人保留處分權，這就為委托人在股權家族信托中保留了很大的空間，充分發揮自主能動性。在董事與股東之間，董事作為公司的代表，對公司的利益發展，誠實守信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8]。那么董事如何為公司股東謀取利益呢，我國《公司法》明確規定，公司章程可以對股東會、董事會的職權進行較為自由的分配與利用，以融洽股東與董事之間的關系。因此，設立了股權家族信托的企業在財產管理等方面上具有充分的自由性和開放性。

3.設立股權家族信托的意義

第一，設立股權家族信托可以傳承和有效管理家族企業。在社會生活中，許多高凈值人士都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夠傳承自己辛辛苦苦創立的家族企業，增強家族實力。然而，并非每個子女都對自己的家族企業感興趣，而是在其他領域更賦有天分。面對此種困擾，在實踐中，許多高凈值人士就通過設立股權家族信托來解決自己家族企業面臨問題。他們并不需要將財產直接分配給家庭成員，而是委托家族信托公司來對其財產進行分配與開支。這樣一來，家庭成員只是作為家族企業的股東，而內部諸多事項有精明能干的職業經理人擔任。家庭成員不需要直接參與公司的經營，還能保證其衣食無憂，這樣就避免了家族股權的喪失或因爭產導致的家庭分裂等問題[9]。

第二，設立股權家族信托能實現對家族企業的控股。雖然股權家族信托在中國大陸的形成時間較短，許多機制還不成熟，但通過借鑒其他國家的經驗，運用家族信托來實現對家族產業的控股，使股權相對集中，幫助家族后代維護企業特殊資產的例子數不勝數。例如SOHO中國的潘某夫婦都已經在海外設立了家族信托，從而持有公司主要股份。家族信托將股東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使其不直接控股，但又牢牢抓住股權的絕對優勢，保證家族企業的傳承[10]。

三、股權家族信托中對于受托人義務的規定

(一)股權家族信托中受托人賦有較高的善良管理人義務

受托人的善良管理人義務就是指受托人應謹慎從事信托資產的投資，盡到合理的注意義務。在股權家族信托中，公司股權由委托人交付于受托人手中，以受托人的名義管理家族股權，因此受托人必須遵從委托人的意愿，實施積極的管理與運營，對于受托人的要求就相對較高。在司法實踐中，BTL一案的股權信托糾紛值得我們深思。本案的被告為受托人，其在公司年會上談論更改公司投資事宜時，未做全面調查便欣然同意，使得公司從事了極具風險的開發項目，后來受托人也沒有定期檢查此項目的進展情況，導致其中一項工程失敗，給公司造成了巨大損失，違反了受托人義務。本案法官認為，對于從事此類信托管理任務的受托人而言，應該具有更高的謹慎義務。在外界看來，受托人能夠為委托人提供專業的知識技術，而其他普通公司并不能做到，這就使得受托人違反了家族信托合同的相關規定。因此，法官最終判決專業型的公司受托人由于疏于管理和運用特別技術導致財產受損，應承擔違反信托的責任，賠償公司的損失。

(二)股權家族信托受托人義務的履行與控制

為保障受托人職責的履行，通常信托合同賦予受托人較大職權，特別在股權家族信托中，受托人與股東身份重合，這就使受托人義務的履行與控制變得極為重要。正因如此，受托人通常面臨諸多困境。比如委托人并不愿意讓受托人真正介入家族企業的管理，還有受托人一旦決策失敗，面臨責任的承擔與賠償問題等。因此，股權家族信托業務發展舉步維艱。未解決上述問題，許多國家將“受托人中心主義”改為“董事會中心主義”，在具體的股權家族信托中需要根據當地信托法對委托人權利保留、受托人義務以及受益人知情權進行規定，這樣既可以讓受托人充分履行職責也可以對受托人進行權利的制衡[3]。

典型案例就是BVI的VISTA法案，該法案規定了，首先受托人雖然持有股權，但并不直接管理該公司，此舉也就豁免了受托人在信托中的善良管理人義務；其次，股權家族信托的控制權歸屬于董事會；第三，設立股權家族的信托保護人，從一定程度上分化了受托人的權利，而且還有效保護了受益人的利益。

四、離岸股權家族信托設立的優勢

(一)離岸股權家族信托的優勢

由于在離岸地設立股權家族信托的方式在中國大陸還不成熟，許多高凈值人士便選擇在海外設立股權家族信托。與此同時，各離岸地關于信托的法律規定也在不斷更新升級，使得投資者更加便利。例如香港、新加坡等地，為了吸引外商投資，擴大本領域的信托產業，紛紛對當地立法做了詳細的修訂，使得信托產業具有更強的穩定性[11]。

許多企業家在進行海外投資時，直接投資或者通過購買其他產業來進行投資，都需要通過設立海外公司的方式實現。因此各國為了吸引投資，增加本國財政收入，擴大就業，各個離岸地對海外投資者的權利保護，稅收優惠也不斷提高，這就為這些投資者提供了更多選擇的空間和余地，在此地設立股權家族信托的優勢也就日益凸顯。首先，該地立法充分保障了股權家族信托的穩定與靈活運用；第二，行政支持與司法保護保駕護航；第三，為投資者的家族企業提供了充分的資源，便利的渠道并規避了諸多法律風險；第四，對海外投資者的信息做到保密性，專業性與靈活性并駕齊驅；最后，為家族企業的海外上市提供了優秀的平臺和信托架構的安排。這些優勢充分體現了離岸地對于信托業務的重視程度以及對信托行業的支持與幫助。

(二)離岸股權家族信托的設立

在實踐生活中，設立離岸股權家族信托的方式比較多。比如說，委托人可以在海外以其部分資產設立信托，再由受托人收購委托人在境內的資產，這樣一來，委托人就可以將境內資產間接設入海外信托，委托人就可以設立離岸信托，充分利用地域優勢，同時將無法出境的資產通過信托來實現財富的傳承。

具體而言，其程序并不復雜。首先，先由委托人在合適的離岸地設立投資控股公司，然后該公司收購委托人所在國家的公司股份，如稅收政策不合理，也可以在另一離岸地設立子公司來收購其股份。最后，將控股公司的股權委托給當地的股權信托公司，或在當地的股權信托公司旗下設立私人的信托公司，將其股權轉移于該私人公司也可。

總的來說，離岸地的《公司法》、《信托法》、《合同法》等都相對靈活，設立程序也是簡單多變，這樣海外股權家族信托既可以對委托人的海外資產進行信托整合，也可以對股權信托的結構內容進行事先規劃，為家族財富的傳承與保護提供了便利條件。

(三)關于潘石屹家族離岸股權信托的分析與研究

1.潘石屹股權家族信托簡介

SOHO中國有限公司早年成立于1995年，是由董事長潘石屹與其妻子張欣總裁聯合創建，是一個從事房地產開發的公司，主要在北京和上海從事高檔商業地產的開發。

在2002年，SOHO公司為了在海外上市，搭建了眾籌架構。潘石屹夫婦便通過私人公司控制了對SOHO公司的股權，此后，SOHO又陸續成立了7家BVI公司，控制其境內的7家地產項目。夫妻二人此時在SOHO公司控制了94.78%的絕大部分股權。2005年，潘石屹將其在BVI的全部股份以贈與的方式全部轉讓給了張欣，張欣成為實際控股人。

SOHO公司的信托持股方式值得我們大家學習與借鑒。主要就是張欣把其名下的全部股份轉讓給了其為成立信托公司而特別注冊的公司，然后將該公司的全部股份委托給匯豐信托公司。正是由于該筆信托的私人保密性，才使得張欣能夠緊密的控制股權。作為該筆信托的授予人、保護人以及受益人的張欣，還在相關信托條款中設立了財產不可撤銷條款，這就更增強了張欣對該公司的絕對控制權。潘石屹、張欣二人作為BVI的董事，通過對股權的控制，實現了海外資產的完美轉移。2007年10月8日，SOHO中國有限公司在最終香港成功上市。

2.潘石屹股權家族信托利益評析

正是由于潘石屹夫婦運用了離岸股權家族信托，才為其家族企業海外上市提供了靈活的信托框架。在中國，無論是古老的中國大陸主板，還是發展迅猛的新三板，其上市對股權都有嚴格的要求，信托的立足機會比較渺茫。與中國大陸不同的香港、新加坡、美國等地就截然不同。因此其能接受家族信托持股的架構，所以離岸股權家族信托為許多家族企業投資者海外上市提供了靈活便利的條件。潘石屹夫婦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使得BVI的信托持股在香港成功上市，不得不稱贊其二人的高明之處。此外，潘石屹夫婦還充分利用了離岸股權家族信托的靈活性。其夫婦二人通過匯豐信托公司將股權完美轉移的信托設計，實現了對股權的集中，雖然二人并不是SOHO中國的名義股東，但卻實際控制住公司的股權[12]。

另外，潘石屹夫婦二人在離岸地設立了多家項目開發公司，由于這些公司具有獨立的法人主體資格，債務互不牽連，服務范圍彼此獨立，有效的隔離了法律風險，許多離岸地的免稅政策，也都為離岸股權家族信托提供了諸多優勢。

五、結語

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我國高凈值人士的比例還會逐年上升。股權家族信托作為家族財富傳承的新模式，不僅能對家庭財富進行有效的法律策劃與規制，而且還能保證家族對企業的絕對控股。雖然我國目前的股權家族信托法律體制不夠完善，操作可行性上面臨著諸多困難，但我國政府越來越重視家族信托行業的發展，相信不久的將來信托業定將成為家族財富傳承的頂梁柱。

[1]朱少平，葛毅主編.中國信托法起草資料匯編[M].北京：中國檢察出版社，2002：130.

[2]韓良主編.家族信托：法理與案例精析[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15.

[3]周小明.信托制度：法理與實務[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12.

[4]中國信托業協會.2014年信托業專題研究報告[Z]，2014：256.

[5]謝家銀.股權性質探析[J].廣西教育學院學報，2011(4).

[6]孫晉，鐘敏.論表決權信托在產融結合領域的實現[J].經濟法論叢，2013(24).

[7]汪其昌.股權表決權信托：在浙江家族企業成長中的運用[J].企業研究，2010(8).

[8]張維迎.理解公司：產權、激勵與治理[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311.

[9]袁吉偉.生命周期、財富傳承與家族信托—長期視角下的家族財富發展研究[J].內蒙古金融研究，2013(10).

[10]王延明.家族信托：打破‘富不過三代’的魔咒[J].中國外匯，2013(20).

[11]秦偉.迷城四級：家族信托離岸地[J].21世紀經濟報道，2012-5-11.

[12]王慶武.家族信托的名人范兒[J].金融博覽(財富)，2014(8).

D

A

2095-4379-(2017)13-0015-03 作者簡介：劉躍(1992-)，男，漢族，天津人，天津大學法學院，民商法專業法律碩士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