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良波
玉米糊糊
□肖良波
周末妻子從超市買回一袋玉米面,熬了一鍋玉米糊糊,還末等煮熟,那濃濃的香味便撲鼻而來。煮熟后,我迫不急待地舀了一大碗,趁熱一口氣就喝完了。喝完之后,連聲說道:“真好吃,真好吃!”兒子卻噘著嘴說道:“這又不是山珍海味,有啥好吃的。”聽著兒子的一席話,勾起了我久遠的回憶。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各團場種植了不少小麥、水稻,而作為團場人卻很少吃到細糧,玉米面便成了我們的主食。那時,一天三頓都離不開玉米面。早上是喝玉米糊糊,中午吃玉米饅頭,晚上也是吃玉米饅頭。記得那時,白面、大米都是按月,按家庭人口數(shù)定量供應(yīng),供應(yīng)的數(shù)量有限,每家每月只有幾公斤,除此之外都是玉米面。分到家的白面大米,幾乎家家都舍不得吃,留在那兒,家里來了客人或是為改善生活,才能痛痛快快吃上一頓。其余的時間里頓頓都吃玉米饅頭和玉米糊糊。為讓孩子和丈夫吃好,每個家庭主婦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lǐng),來做好每頓飯,讓頓頓飯吃起來可口。
記得在故鄉(xiāng)時,每年一到二三月份的時候,這是青黃不接的時節(jié),沒有了多少余糧,幾乎家家戶戶都缺糧,為不餓肚子,家里的大人都想辦法,把自己家里僅有的不多的細糧挑到城里,找親朋好友,用一斤細糧換二斤玉米面回來吃,有時還換不上。那時玉米面也俏得很,你給別人說盡好話,別人才會換給你。記得那時,母親每次拿家里的細糧去換玉米面時,我們子妹幾個都反對。反對歸反對,我們也知道如果不換玉米面,家里僅有的一點細糧不夠吃,我們就要面臨著缺糧餓肚子。玉米面換回來后,除熬玉米糊糊外,還用它作餅子。后來,隨著故鄉(xiāng)發(fā)生了變化不缺糧食時,家里才沒有用細糧換玉米面。
上世紀七十年代來到新疆后,我仍吃過玉米糊糊和玉米饅頭,玉米糊糊喝起來爽口,而玉米饅頭吃一次就不再吃第二次。因為它硬不好咀嚼,但沒有更多的細糧吃,不好吃也得吃,一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才沒有再吃玉米面了。
作為一名史志工作者,為了解團場的過去,我曾采訪過開發(fā)建設(shè)團場的老軍墾。他們告訴我,剛開發(fā)塔里木時,糧食十分緊缺。從阿克蘇運回來的糧食大多數(shù)是玉米面。由于潮濕,玉米面都焐得發(fā)霉了,霉了也得吃。為節(jié)省面粉,把面和得稀稀的蒸發(fā)糕,蒸出來的發(fā)糕發(fā)黑,有一股難聞的味,但大伙仍吃得很香,一頓能吃六七個。后來玉米面供應(yīng)都成了困難,炊事員為讓大伙能吃飽,干起活來才有勁。他們把玉米蕊磨碎摻進玉米面里,還把苜蓿也一起摻進去,做成發(fā)糕。雖然吃起來難咽下去,但大伙為吃飽多開荒,早日完成建場工作任務(wù),他們?nèi)猿缘孟悖瑐€個臉上笑容滿面,一點也看不出難咽的表情。
吃著玉米面,使他們增加了干勁,他們開墾出了萬頃良田,為開發(fā)建設(shè)團場作出了自己不可磨滅的貢獻。玉米面一直吃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團場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玉米糊糊和玉米饅頭才逐漸從人們的餐桌上消失。有二十多年沒有吃過玉米糊糊,很久看不到那金燦燦的玉米面,聞不到香噴噴的糊糊味了,有時還真想吃。有時候在飯店宴會上能嘗到一種叫菽米羹之類,一問價格令人咋舌,細細品味,遠不如昔日的玉米糊糊香甜。那金燦燦的玉米面,讓我們永遠記住那艱苦而樂觀又充滿激情的歲月,那種割舍不斷的情懷是任何東西也無法替代的,已深深地印在我們這一代人的內(nèi)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