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律師行業評價體系的現狀與反思*

陳 宜（中國政法大學）

我國律師行業評價體系的現狀與反思*

陳 宜（中國政法大學）

2016年6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深化律師制度改革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對深化律師制度改革作出全面部署。《意見》指出“完善職業評價體系，健全律師事務所年度檢查考核和律師年度考核制度，完善律師職業水平評價制度，形成優勝劣汰的激勵約束機制”，將完善律師行業評價體系提上議事日程。本文擬對我國律師行業的評價體系進行梳理，并加以檢討與反思，提出進一步完善的對策。

一、我國律師職稱評定制度興衰

1987年，中央職稱改革工作領導小組轉發司法部《律師職務試行條例》和《關于〈律師職務試行條例〉的實施意見》。根據《律師職務試行條例》，律師職務崗位設定為：一級律師、二級律師、三級律師、四級律師、律師助理。同時規定了不同級別律師職務的任職條件和崗位職責。負責評審工作的機構為各級司法行政機關組成的律師職務評審委員會。凡從事律師業務的專職人員，均可參加律師專業職務的評審。律師事務所按任職條件對提出申請的人員進行嚴格考核，考核內容主要包括：政治思想、工作態度、學識水平、專業能力、工作業績和效果。考核情況記入考績檔案，作為提職調薪、獎懲或能否繼續聘任或任命的依據。律師職稱評定制度盡管后來被律師們詬病，但在其建立并實施的當時，積極意義是不容置疑的。但隨著律師體制的改革，多數律師成為體制外的人，律師的業務、收入與律師職稱之間不再有必然的聯系。在律師業較為發達的地區，律師們對職稱的興趣逐漸減退。一些地方取消了律師職稱評定，也有的地方中斷數年后又恢復了評定，有的地方則一直進行律師職稱評定的工作。目前，一些地方律師職稱評定工作已交由律師協會承擔。

二、我國律師年檢注冊制度

我國律師制度自1979年恢復重建至今，律師管理體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作為監管制度的年檢注冊制度也在發生著變化，直到被2007年《律師法》規定的年度考核制度取而代之。

（一）我國律師制度重建初期的年檢注冊制度

在律師制度恢復重建初期，律師的管理體制為司法行政管理，律師執業機構——法律顧問處是事業單位，律師是國家法律工作者。法律顧問處受國家司法行政機關的組織領導和業務監督。對法律顧問處和律師的管理基本等同于對行政科室和機關干部的管理，對律師的業務考核主要為考核工作量的完成。1989年《律師工作執照和律師（特邀）工作證管理辦法》規定，律師工作執照和律師（特邀）工作證每年由司法部和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司法廳（局）注冊一次，未經注冊一律無效。司法部和省、自治區、直轄市司法廳（局）辦理注冊時，應進行綜合考查，持照（證）人上一年度遵守職業道德和完成業務工作的，予以注冊；不稱職或不能完成規定工作任務的，可暫緩注冊；嚴重不稱職的，可報經司法部批準，取消其律師資格。

1993年，司法部出臺的《關于深化律師工作改革的方案》強調“把思想政治表現和職業道德情況與律師的年檢注冊掛鉤”。

1994年，司法部下發《關于1994年律師工作執照（證）注冊問題的通知》強調，注冊工作要與律師協會會費掛鉤。凡是無故不交會費的律師事務所，一律不予注冊。

司法部1995年頒布的《律師懲戒規則》明確規定，律師“無正當理由不完成規定職務工作量的；無正當理由不到律師事務所工作，累計曠工滿十日或連續曠工滿六日的”，予以停止執業三至六個月的處分。

實踐中，年檢注冊是司法行政機關對律師事務所進行管理的重要手段。

（二）1996年《律師法》頒布后的年檢注冊制度

1996年《律師法》頒布后，司法部發布了《律師事務所登記管理辦法》《律師執業證管理辦法》，明確規定了律師、律師事務所年檢制度。未通過年檢的律師事務所不得繼續執業。律師執業證每年度注冊一次，未經注冊的無效。

律師事務所年檢材料包括：律師事務所年度執業情況報告、律師事務所執業證書（副本）、經審計機構審計的律師事務所年度財務的報表、律師事務所以及律師的納稅憑證、其他需要提交的材料。律師事務所年度執業情況報告應當全面、客觀地反映上年度律師事務所登記事項的變更、業務活動、執業紀律、財務管理等情況。

律師辦理年度注冊應提交的材料包括：年度工作總結；完成業務培訓的證明；遵守律師職業道德和執業紀律的情況報告；律師協會出具的履行章程規定義務的證明。

三、律師、律師事務所年度考核制度

2007年修訂的《律師法》第23條規定明確規定了律師事務所應當建立年度考核制度，對律師在執業活動中遵守職業道德、執業紀律的情況進行監督，以法律的形式確立了律師事務所年度檢查考核制度。

2008年《律師執業管理辦法》規定，律師執業，應當遵守所在律師事務所的執業管理制度，接受律師事務所的指導和監督，參加律師執業年度考核。縣級司法行政機關對其執業機構在本行政區域的律師的執業活動進行日常監督管理，掌握律師事務所對律師執業年度考核的情況；設區的市級司法行政機關對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執業年度考核結果實行備案監督。

按照中央關于深化司法體制和工作機制改革的決策部署，經過兩年多的努力，2010年，司法部研究形成《司法部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律師工作的意見》。該意見強調健全律師執業狀況評價機制，建立健全律師和律師事務所年度檢查考核制度，同年，律師事務所和律師年度考核辦法出臺。對律師和律師事務所的年度檢查考核，是依照《律師法》和中央關于司法體制機制改革的部署要求確立的一項新的管理制度，也是建立健全律師執業狀況評價機制的重要舉措。

（一）律師事務所年度檢查考核制度

律師事務所年度檢查考核，是指司法行政機關定期對律師事務所上一年度的執業和管理情況進行檢查考核，對其執業和管理狀況作出評價。

對律師事務所進行年度檢查考核，主要檢查考核律師事務所遵守憲法和法律、履行法定職責、實行自律管理的情況，具體包括下列內容：（1）律師隊伍建設情況；（2）業務活動開展情況；（3）律師執業表現情況；（4）內部管理情況；（5）受行政獎懲、行業獎懲的情況；（6）履行律師協會會員義務的情況；（7）省、自治區、直轄市司法行政機關根據需要認為應當檢查考核的其他事項。

律師事務所年度檢查考核結果分為“合格”和“不合格”二個等次。對被評定為“不合格”的律師事務所，由設區的市級或者直轄市區（縣）司法行政機關根據其存在違法行為的性質、情節及危害程度，依法給予停業整頓一個月以上六個月以下的處罰，并責令其整改；同時對該所負責人和負有直接責任的律師依法給予相應的處罰；情節特別嚴重的，依法吊銷其執業許可證。 律師事務所不按規定接受年度檢查考核的，由設區的市級或者直轄市區（縣）司法行政機關公告責令其限期接受年度檢查考核；逾期仍未接受年度檢查考核的，視為自行停辦，由司法行政機關收回并注銷其執業許可證。

律師事務所年度檢查考核結果和律師執業年度考核結果，分別記入律師事務所和律師執業檔案。

（二）律師執業年度考核制度

律師執業年度考核，是指律師協會在律師事務所對本所律師上一年度執業活動進行考核的基礎上，對律師的執業表現作出評價，并將考核結果報司法行政機關備案，記入律師執業檔案。

律師執業年度考核，由設區的市級律師協會和直轄市律師協會負責組織實施；設區的市未建立律師協會的，可以由所在的省、自治區律師協會負責組織實施。

律師執業年度考核，主要考核下列內容：（1）律師在執業活動中遵守憲法、法律、法規和規章，遵守職業道德、執業紀律和行業規范，履行法定職責的情況；（2）律師遵守律師協會章程、履行會員義務的情況；（3）律師辦理法律服務業務的數量、類別和服務質量，辦理重大案件、群體性案件的情況；（4）律師履行法律援助義務，參加社會服務及其他社會公益活動的情況；（5）律師受行政獎懲、行業獎懲的情況； （6）省、自治區、直轄市律師協會根據需要要求考核的其他事項。

律師執業年度考核結果分為“稱職”“基本稱職”“不稱職”三個等次。

律師不按規定參加執業年度考核，經設區的市級律師協會或者直轄市律師協會責令其限期參加執業年度考核，逾期仍不參加考核的，由律師協會直接出具“不稱職”的考核結果。 律師經年度考核被評定為“不稱職”的，設區的市級律師協會或者直轄市律師協會應當根據其存在的問題，書面責令其改正，并安排其參加律師協會組織的培訓教育。律師連續兩年被評定為“不稱職”的，由律師協會給予通報批評或者公開譴責的行業懲戒；情節嚴重的，建議司法行政機關依法給予相應的行政處罰，也可以建議律師事務所與其解除聘用關系或者經合伙人會議通過將其除名。

四、律師行業評優評先制度

律師行業的評優評先制度由來以久，對于樹立行業先進典型、展示行業形象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既有綜合性全國及地方優秀律師事務所、優秀律師評選，也有針對不同業務領域優秀律師事務所、優秀律師的評選。比如中國法律援助志愿者行動年度優秀律師、全國維護職工權益杰出律師等等。最有影響力的是兩年一度的全國優秀律師事務所、優秀律師的評選。評優評先均實行限額制。

（一）司法部部級文明律師事務所標準

1997年，司法部發布《關于創建司法部部級文明律師事務所實施辦法》。部級文明律師事務所總的標準是：職業道德好、服務質量優、人員素質高、社會形象好、組織規模大、管理規范化、業務實力強、設備較先進。專職執業律師達到20名以上，具有本科以上學歷的專職律師達到70%，過英語六級的專職律師達到20%以上，專職律師人均每年撰寫并發表理論研討學術文章不少于一篇。律師事務所有辦公用房，專職律師人均面積不少于10平方米，擁有圖書資料室，專業圖書達到1000冊以上。

不難看出，部級文明律師事務所的標準在設立之時已經把20人以下的小型律師事務所排除在外。

（二）全國優秀律師事務所、優秀律師評選

2003年，中華全國律師協會常務理事會審議通過《全國優秀律師事務所評定辦法》，2007年審議通過《全國優秀律師事務所評定標準》。參加全國優秀律師事務所評選必須具備：（1）忠實于憲法和法律；（2）律師事務所執業三年以上（含三年）；（3）模范遵守《律師執業行為規范（試行）》；（4）律師事務所及該所律師在近三年內無不良執業記錄。

評分辦法：全國優秀律師事務所評選依據基礎條件、綜合管理以及服務質量三方面標準進行“積分核算”。共制定28項評審標準，設定基礎分為120分，加分20分。申報單位達到標準的即可得分，達不到標準的不得分。自評分（不含加分）達到100分以上者即可申報。

在中華全國律師協會發布的關于雙優評選活動通知的附件中，明確了優秀律師、優秀律師事務所評選的具體標準。優秀律師事務所的評選標準在基礎條件、綜合管理、服務質量三項類別下細化。優秀律師的評選標準在思想品質、執業操守、執業能力、業務水平、工作業績四項類別下細化。

五、律師行業教育整頓規范活動

一直以來，律師行業通過組織專項活動，有針對性地解決當前律師行業存在的問題。從律師管理的層面看，專項活動的積極作用不容置疑。專項活動針對性強，通過整頓并形成長效機制，強化律師事務所的規范管理，提升律師規范執業水平，有助于律師行業的健康發展。

（一）2004年律師行業集中教育整頓活動

2004年，司法部決定在全國律師隊伍中開展一次集中教育整頓活動，集中教育整頓活動的主要任務是：“三個教育、三個規范”。

三個教育即：在律師隊伍中深入開展政治思想、政治信念的教育；在律師隊伍中深入開展法制教育；在律師隊伍中深入開展職業道德和執業紀律教育。三個規范即：規范律師與法官的相互關系；規范律師事務所的內部管理；規范律師個人的執業行為。

（二）2005年合伙律師事務所規范建設年活動

2005年，司法部決定開展合伙律師事務所規范建設年活動。重點落實“七項規范”：（1）規范合伙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主體；（2）規范合伙律師事務所收案行為；（3）規范合伙律師事務所收費和分配行為；（4）規范合伙律師事務所內部監督管理行為；（5）規范合伙律師事務所管理機構；（6）規范合伙律師事務所及合伙人管理責任；（7）規范合伙律師事務所黨建工作。

通過教育整頓及規范建設年活動，律師事務所的規范管理意識、社會形象、內部規章制建設度等都得到加強。

六、律師行業信譽評級制度

在對律師行業進行規范管理的過程中，不少地方司法行政機關、律師協會建立起自己的律師事務所評級制度，量化指標，定期考核，動態管理。

（一）廣州市創建規范管理律師事務所活動

2006年，廣州市司法局發布《廣州市創建規范管理律師事務所實施辦法》，開展創建規范管理律師事務所活動，采取自愿參加的原則，每年組織一次，只要符合本辦法及《廣州市創建規范管理律師事務所評分標準》的要求，即可獲得“廣州市創建規范管理律師事務所達標單位”稱號。廣州市創建規范管理律師事務所達標單位優先參與全國、全省或廣州市其他同類性質榮譽稱號的評比活動。截至2016年1月，已經有15批律師事務所通過創建規范管理律師事務所審核。

創建規范管理律師事務所的活動主要從律師事務所管理架構及管理責任、律師事務所人員管理、律師事務所場所管理、律師業務管理、律師財務管理、風險管理及職業道德、執業紀律教育等方面進行考核。

（二）海南省律師事務所年度考核的量化

2010年，海南省發布《海南省司法廳律師事務所年度檢查考核辦法實施細則》，以定性考核為標準，律師事務所年度檢查考核結果分為“合格”和“不合格”二個等次。以量化打分為標準，律師事務所年度檢查考核結果分為“五星”“四星”“三星”“二星”“一星”五個級別。對被評定為“四星”以下的律師事務所，不得被推薦參與“先進單位”“最佳誠信律師事務所”等評比活動。

根據律師事務所執業和管理活動量化打分的結果，按照下列標準評定星級：（1）量化打分90分以上的，評定為“五星”；（2）量化打分90分以下85分以上的，評定為“四星”；（3）量化打分85分以下80分以上的，評定為“三星”；（4）量化打分80分以下75分以上的，評定為“二星”；（5）量化打分75分以下70分以上的，評定為“一星”。量化打分70分以下的，不得評定星級。量化打分達到前款相應的星級標準，但是律師事務所及其律師存在被查證屬實的有效投訴的，不得評定為“四星”以上星級；受到行業處分的，不得評定為“三星”以上星級；受到行政處罰的，不得評定星級。

（三）溫州律師執業信用等級評定

2013年，浙江省溫州市律師協會制定出臺了《溫州市律師執業信用管理辦法》，推行“五級別”信用等級評定。律師協會在對律師執業活動進行年度考核的基礎上，根據誠實守信、遵紀守法、盡職盡責的要求，通過開展執業信用信息采集等活動對律師的執業信用水平、執業能力和執業績效進行綜合評價和管理。

律師執業信用等級由低到高依次分C級、 B級、A級、AA級、AAA級。其中，C級為嚴重失信律師；B級為失信律師；A級為誠信律師，說明具有較好的執業信用狀況；AA級為誠信律師，具有良好的執業信用狀況； AAA級為誠信律師，具有優良的執業信用狀況。律師執業年度考核結果、獲得各級各類表彰和獎勵、參與社會公益活動等情況，極大影響信用等級評定。律師如無特殊情況，信用等級將被認定為A級。而律師執業年度考核曾被評定為“不稱職”或者“基本稱職”、律師在參加執業信用等級評定時有弄虛作假行為、違反社會公德或者公民道德規范造成不良社會影響或者惡劣影響等情形的，都有可能使律師執業信用等級被評定為C級或者B級。

七、非官方律師行業評獎

近年來，律師行業評獎愈發細分——從最初較為簡單的律師事務所、律師排名，到專項細化評比。評獎機構也五花八門——從官方到民間，囊括了司法行政機關、律師協會、紙質媒體、網絡媒體以及商業組織，還有一些無從查證的機構。非官方的評獎中最有影響力的是《亞洲法律事務》①Asian Legal Business http://www.legalbusinessonline.com/asia，訪問日期：2016年11月6日。（ALB）、錢伯斯②Chambers and Partners http://www.chambersandpartners.com/，訪問日期：2016年11月6日。（Chambers and Partners）評級及LEGALBAND評級。而不少市場評級機構的權威性受到質疑，甚至有的評級被認為是花錢買排名。

《亞洲法律事務》作為亞太地區權威雜志，素有法律界“福布斯”之稱，其由湯森路透主辦，是在全球具有較大影響力，專門報道法律新聞與最新法律動態、提供亞太地區法律服務團隊信息（包括律師事務所及公司律師排名）的獨立雜志。其針對從事法律業務的律師事務所、公司法務以及其他法律專業機構進行權威評選，每年評選一次，其獎項將授予在各專業領域表現最為出眾的律師事務所。

錢伯斯作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的法律評級機構之一，自1990年開始向世界發布不同國家的律師事務所與律師排名，其通過嚴謹的調研和評價體系，評選出各個法律領域的全球知名律師事務所和頂尖級律師，成為全球客戶尋求高端法律服務最值得信賴的權威參考之一，被廣泛視為業界的基準。其調研目前已覆蓋185個國家和地區，所作評價具有很強的權威性和國際影響力，受到眾多法律專業人士及客戶的信賴肯定。

LEGALBAND2015年1月正式進入中國市場。

八、大數據下的律師行業評價

2015年，北京天同律師事務所主任蔣勇預言：“未來的律師評級將可以不再依賴任何第三方機構。在互聯網平臺上，律師的所有碎片信息——律師發表過的文章、代理過的案件、客戶的評價、同行的評價、法官等其他法律服務參與方的評價等等都可以被整合，從而實現對律師更為全面和客觀的評估。在互聯網時代，市場選擇才是硬道理，客戶和同行的口碑才是王道。這樣的口碑被采集和呈現，才能構成法律服務市場中的最佳評價機制。最有資格為律師評級的，不是政府，不是律協，不是任何市場機構，而是律師在執業過程中創造的業績和收獲的評價”。

無訟網絡科技有限公司推出了國內第一款法律人工智能機器人，命名為“法小淘”。其原理是基于海量的法律數據、獨創性的機器學習算法和持續不斷的深度學習，實現智能案情分析和律師遴選。

九、對律師、律師事務所評價體系的展望

建立健全科學的行業評價指標體系和評價制度，進一步實現對律師執業活動的有效監督，引導律師、律師事務所通過不斷提高自身素質、服務水平和服務質量來提高行業競爭力有著重要意義。

（一）完善律師職稱評定制度

律師職稱評定制度被認為是計劃經濟時代的產物，律師職務級別與律師工作崗位掛鉤，而律師的能力與職務級別并沒有必然的直接聯系。其實隨著律師管理體制的改革，律師職務級別早已與律師工作崗位不再有必然聯系。律師職稱評定工作不少地方已由律師協會承擔。其實質上成為律師行業組織通過規定的程序，對自愿申報的律師符合不同級別要件（執業年限、學歷層次、科研能力）的認定，該制度的完善能鼓勵律師不斷進步，也便于公眾甄別遴選律師。

（二）律師分級制度的設立未嘗不可

香港私人執業大律師和律師經常受聘代表律政司刑事檢控科執行檢控工作（稱為外判大律師或外判律師），規劃環境地政房屋組、民事訴訟組在有需要時，也會將部分工作外判給私人執業大律師和律師辦理。其對外判律師的資質也是有要求的③Annual Report，在取得專業資格后最少有10年執業經驗的律師，可在原訟法庭進行檢控；具有最少5年執業經驗的律師，可在區域法院進行檢控；具有最少1年執業資格的律師，可在裁判法院進行檢控。參見香港律政司網站www.doj.gov.hk/chi/public/pdf/pd2008/ pd2008_6.pdf，訪問日期：2016年10月23日。。2016年10月，司法部召開的完善法律援助制度推進會提出，嚴格辦理死刑、未成年人等案件的人員資質條件，提高案件辦理專業化水平。在實踐中，對一些特定的案件要求承辦律師具備相應的資質是可行的，也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三）年度報告制度與事后監督制度的完善

2014年12月，國家知識產權局發布《關于進一步加強專利代理機構審批事中事后監管工作的通知》（國知辦函法字〔2014〕502號），自2014年起取消專利代理機構年檢，實行專利代理機構年檢報告公示制度，建立專利代理機構經營異常名錄和嚴重違法專利代理機構名單，進一步加強專利代理機構審批事中事后監管。專利代理行業的年度報告制度值得借鑒，律師、律師事務所年度考核的許多內容應屬于統計方面的內容沒有必要加以考核。實行年度報告制度可以減輕律師、律師事務所提交考核材料的負擔。但律師、律師事務所必須對年度報告負責，司法行政機關和律師協會通過抽查或其他渠道發現律師、律師事務所在提交年度報告時隱瞞真實情況，弄虛作假以及未在規定的期限提交年度報告或者未按照主管部門責令的期限提交有關信息的，則加以嚴肅處理。

注冊會計師行業建立以系統風險為導向的會計師事務所執業質量檢查體系也值得律師行業借鑒。

（四）律師事務所考核量化的做法值得推廣

不少地方在律師事務所的考核中，制定《律師事務所的規范化建設管理量化考評標準》，針對律師事務所的人員管理、政治業務學習、業務管理、制度建設、財稅管理、基礎建設、黨建工作等方面進行了全面的檢查和考核，逐項打分，進行量化考核，實行動態管理。經過檢查和考評，大力加強了律師事務所規范化、制度化建設。

（五）大數據的運用讓評價體系更為透明、更具公信力

法律機器人“法小淘”提供的律師匹配功能打破選擇律師時信息不對稱、不透明的窘境，更便捷地建立供需雙方的連接。它為當事人選擇律師提供了一條更有效的途徑，不僅多了一種選擇，也多了一種驗證方式。當事人仍然可以通過熟人推薦并以“法小淘”為參考，驗證律師選擇的可靠性。這的的確確給予了需求方以便利④羅云： 《法小淘，革了律師的命？》，參見云知隊微信公共號。。

（六）對違紀違法行為“亮紅燈、出重拳”

律師評價體系的完善離不開對違紀違法行為的嚴厲懲戒。要加大查處工作力度，嚴肅查處律師隊伍中的“害群之馬”，加大違紀違法者的違紀違法成本，威懾違紀違法行為，樹立律師行業的良好形象。

建立科學的律師、律師事務所評價體系，健全質量監督體系，完善律師職業規則，強化律師懲戒制度，發揮社會監督的作用，將有助于規范律師執業行為，規范律師事務所的管理，樹立律師行業良好形象，更好地發揮律師在社會生活中方方面面的積極作用，也便于公眾對律師的遴選。

（責任編輯 張文靜）

*本文為中國法學會律師法學研究會課題《律師行業評價體系的檢討與反思》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