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停站因何而停

○ 文／本刊記者 周志霞

長停站因何而停

○ 文／本刊記者 周志霞

特殊政策、手續難辦、各種糾紛是北京石油長停站形成的主要原因。

一個拆字畫上一個圈，落到哪里，注定這座建筑將會變成回憶。

十幾年來，飛速發展的北京，以這種方式消失的建筑不計其數，其中就包括中國石化北京石油的諸多加油站。

北京寸土寸金，拆了不能還建，再加上新建加油站的手續繁瑣，一些加油站只能掛著“長期停業”的標簽。然而就是因為在北京，長停站的現狀注定比地方銷售公司更加嚴重。

政策因素 拆遷不能還建

“長期停業”，成為兩張A3表格上的主打字樣。

中國石化北京石油公司發展規劃處辦公室，“關停加油站情況表”平鋪在辦公桌上，表格上列著共計30多座加油站的名稱。停業的時間到底有多長？有的兩三年、有的五六年，那個叫朝陽區郎家園的加油站停業長達十年之久。

“拆遷不能還建”，是長停站產生的主要因素之一。

“北京市2010年出臺的一項新政策就像給我們當頭一棒。”中國石化北京石油發展規劃處副處長果為民說。

多年來，修高鐵、地鐵，道路修建，北京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背后是各種設施建設的犧牲。在這其中，加油站不占少數。正常情況下，拆了的加油站可以還建。雖然有難度，但至少是符合國家“拆一還一”政策。

然而，隨著2010年北京出臺了《關于印發北京市加油站審批管理程序規定的通知》，“拆一還一”變為奢侈的事情。

《通知》規定：只有國有土地的加油站拆遷，政府給還建，其他不屬于國有土地的加油站只拿貨幣補償。這條政策對北京石油極為不利。因為北京石油全部加油站只有20%90多座屬于國有土地，其余的四五百座油站都屬于集體土地，也就是說只有這90多座加油站拆遷可以還建，其余的拆了都不能還建。

不能重建，會有多少貨幣補償呢？

“貨幣補償指的是加油機、罩棚、油罐這些實物可以補償，從經濟效益上看，不及九牛一毛。”果為民說。

這么一條也許外界看來不痛不癢的政策規定，在北京石油就產生了更多的拆遷待還建的站。

再加上首都的經濟建設參照國家法律法規嚴格執行，要求將加油站嚴格控制在1000座，當時整個北京市超過1000座加油站，自然是拆一座少一座。

這些因素綜合起來，北京想爭取“拆一還一”變得更加艱難。

北京石油的加油站只有20% 完全屬于自己。其余80% 的是租賃站和“兩張皮”加油站。

手續難 五年辦齊一座站

“在這些長停站中，手續不全的同樣占了大部分。”果為民說。

北京市成品油站市場，1998年開始上劃，2000年到2001年兩大石油公司大批量搶購加油站，當時收購站和現在加油站的價格相比占了絕對的優勢，可以說是天壤之別，但那時搶購過來的加油站大部分是手續缺失的。

除此之外，手續缺失還包括一些拆遷還建的加油站。或許經過公司的爭取有一些加油站在拆遷過程中是可以還建的，但因為手續辦理太復雜，根本無法推進。

北京石油這么多年只有2009年招拍掛（招標、拍賣、掛牌）的一座加油站，手續辦齊全了，但一跑就是5年。這座站叫南辛莊加油站。

2009年的時候，南辛莊加油站還只是一塊綠地。

2009年8月國土部下達831號文件：所有新建加油站的土地必須進行招拍掛，也就是必須上市，中國石化那個時候拍到了5塊地皮。南辛莊加油站是這5塊地里面唯一已經開業的，其余的4座加油站手續還在進展中。

“招拍掛加油站由于前期土地歸屬不同，前期手續和拆遷還建的加油站會有所不同，但后期手續都按新建加油站進行操作。”中國石化北京石油發展規劃處李博說。

新建加油站首先編制發改委立項報告，然后到規劃部門辦理用地規劃、接下來到交通委辦道路許可，到環保部門填寫環境影響健康報告等等一系列的手續。總之新建一座加油站涉及國土、發改、規劃、交通、環保、人防、園林、消防、建委、安監、工商、氣象、商務等13個部門審批。

“與這些部門打交道，我們需要填寫上百張申批表格，還不包括區縣的。”李博深有感觸，而且在辦理這些手續的過程中，要按照各個委辦局的要求不能有任何跳項。比如，去發改委辦理完相關手續，然后才能到規劃局辦理。包括新建加油站在一個區里進行后期驗收的時候，先驗什么后驗什么，都要按相關部門的規定，絕不能多項同時進行。

“這樣一來，只要一個地方卡住了，就得死等，什么時候解決了，才能進行下一步。”李博說，南辛莊加油手續為什么跑了好幾年，手續不僅復雜，每個環節審批的時間還比較長。在辦理的過程中，經常是委辦局的經辦人換了好幾撥。越是換人，人家就越謹慎。這些都增加手續的難度。

不僅委辦局經手的人換了，就是目前已經開業的南辛莊加油站最早也不是李博負責的。李博是2014年1月接手這個站繼續辦理的，之前還有兩位經手人。

“遇到進展不下去的問題無論想什么辦法，能解決也行，然而很多是無法解決的問題，項目不得不停滯。這種情況很常見。”李博說。

例如，有一座加油站在完成國土、規劃、發改等審批后，發現土地中有部隊防空洞，致使項目停滯。某公司此前有一座加油站規劃在了水源保護區內，無法進行環保審批只能換地，然而國土局也難辦，沒有合適的土地項目也停了。

“由于各種因素使項目中斷的情況特別多，最終都成為手續缺失的長停站了。”李博說。

“兩張皮”加油站 引來利益糾紛

北京石油城市聯建加油站的“霉”運是2013年的雨季開始的。

那年夏天，剛下過一場雨，員工發現加油站其中一間房頂有坍塌，且其余的房間多處開裂，向公司匯報后，2014年1月加油站就停業改造了。

無獨有偶。在這其間，王四營鄉道口村的村民找上門來了。他們根據王四營鄉2013年有關文件精神，認定原站主與其2011年簽署的土地協議為廉租協議，要求調整租金，否則不予供電，施工被迫停止了。

這事與王四營鄉有什么關系呢？原來，城市聯建加油站是北京石油2012年收購的站，當時那個站主是租賃王四營鄉道口村集體土地。

此前提到過，北京石油的加油站只有20%完全屬于自己。其余80%的加油站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租賃站（土地和加油站都是租的）；另一種情況土地是租的屬集體用地，地上物（加油站）是北京石油自己的。后一種情況被北京石油稱為兩張皮加油站。

相對城市聯建加油站這種糾紛還算好的，還有的兩張皮加油站，因為對方提出利益訴求根本沒法滿足。某加油站也是租村里的用地，一天，村長找到加油站，直接要求這個加油站歸屬權應是村里。

“為什么說很多長停站由于歷史因素造成的，就是因為幾十年前簽的租地合同在如今看來，不是太合規。”果為民說。例如如今規定簽訂的土地租賃年限只能是二十年，當時雖然簽了三十年了，村民就認為該推翻了，不合理了。

“協商不下來，村里不配合，斷水斷電，加油站自然關閉了。這種情況每年都會發生，有的甚至鬧上法院，但依舊解決不了。”果為民說。

安全不達標 無法整改

近幾年，國家在安全環保方面逐漸加大了力度。2014年，北京市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出了一份新規定。

“以前安全監管相對不那么嚴格，還算是合規，現在按照新規定的相關要求就不符合規定，政府責令我們限期整改。”果為民說，例如有的站站房和油罐的距離達不到標準，有的站達不到雙層罐、雙層管線的要求。

有的由于外部因素，無法通過整改達到要求。例如，規劃選址時先有加油站，而在公示期間，在站周邊新規劃了幼兒園。“這種情況我們不得已退步，申請重新選址，畢竟加油站是高危行業，為了城市能更好的發展，我們必須做出這樣的犧牲。”果為民說。

● 新復業的加油站，為車主帶來“秒”付油費與商品的便捷體驗。 供圖/北京石油

長停站多 十年間產生數十座

記者看到，由于各種因素形成的37座長停站清晰的體現在北京石油統計的關停站列表里。

然而，追尋歷史遠不止這么多。2004年時，整個北京市有1000多座加油站，北京石油的網絡市場占到60%，而如今只有560座加油站是開業的狀態。十年多的時間里，消失或者停業加油站達到數十座。

“時間太長了，有些長停站無法理順，目前能梳理出來就是這些。”果為民說，當然我們不能說數十座加油站都是長停站，里面會有租賃到期對方退租的。

反觀其他銷售企業，由于不同的地域特點，關停站的原因也不盡相同。四川銷售下屬一千多座加油站，關停站形成的原因一般包括政府道路修建、低銷低效。“五六年間，真正關停的有20座左右，這些站可以根據市場的變化隨時調整。”四川銷售相關人員表示。在中國石化上海石油，近幾年由于土地價格一路攀升，土地租賃到期的關停站成為主流，加上由于市政規劃動遷，關停站有19座。

“此前我去過兄弟公司學習，想看看人家對于這方面是如何做的，但地方和北京的情況大不一樣，可以借鑒的不多。”果為民說。

責任編輯：周志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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