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新超 郭 棟 李豫曉
從運氣學說角度指導烏梅丸治療泄瀉1例臨床體會※
● 宋新超1郭 棟2▲李豫曉1
五運六氣為中醫的一大經典學說,在指導臨床應用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烏梅丸為厥陰病的主方。本文通過對泄瀉驗案的分析,淺談筆者在五運六氣的指導下根據時間的特性運用烏梅丸來治療疾病的體會。
運氣學說 烏梅丸 泄瀉
五運六氣乃中醫的一大經典學說,其融合了陰陽、五行、天干、地支等各大中醫要素,以陰陽為綱,五行為框架,總結了自然界六氣氣化的自然規律,主客的勝負、地氣的異常在機體都會出現相應的異常。烏梅丸原被認定為殺蟲劑的首選方,然而現已被擴展為厥陰病的主方,若根據五運六氣之時,其對疾病的治療更加有針對性。
連某,女,56歲,農民,2016年8月就診。患者患“甲亢”十余年,近半年來無明顯誘因出現腹瀉,自服蒙脫石散無效,盜汗。刻下癥見:腹瀉,大便次數日可達8次,便稀,甚則完谷不化,盜汗,自述凌晨1~3點汗出嚴重,衣被盡濕,需更換衣被方可入睡,夜尿頻多3~4次,口干、口苦、口氣穢濁,舌質紅,苔厚膩偏黃,脈弦大。治予烏梅丸。藥用:烏梅20g,黃連15g,黃柏15g,桂枝9g,細辛3g,熟附片10g,川花椒3g,當歸10g,黨參30g,炮姜片10g。3劑后,患者汗出明顯減輕,大便次數減至3~4次,夜尿1~2次,口干口苦明顯減輕。10劑后盜汗止,大便正常,夜尿1次,口干口苦明顯減輕。后以麥門冬湯益氣養陰,助患者正氣復。隨訪3個月,未再盜汗、腹瀉。
按2016年為丙申年,此年少陽相火司天,厥陰風木在泉。丙申歲半之后,厥陰風木主之,其水運太過。患者來診時間正好為丙申年下半年,本為厥陰風木主之,而患者患“甲亢”十余年,肝木本已亢旺,故此期患者肝木亢旺必會加重。肝木過旺,克伐脾土,則出現泄瀉,久瀉脾陽虛衰,久則及腎陽,脾腎陽虛,泄瀉復而加重,甚則完谷不化;脾腎陽虛,蒸騰氣化水液作用失職,而出現夜尿頻多,方選烏梅丸正好以解厥陰之病。患者盜汗,凌晨1~3點,明顯加重,而丑時為厥陰病欲解時,此時汗出加重,則為厥陰未解,而烏梅丸為厥陰病的主方,此時選用烏梅丸也解決了凌晨1~3點盜汗嚴重的問題。患者口干、口苦,口氣穢濁,舌質紅,苔黃膩,為上熱之象;而患者泄瀉,夜尿頻繁,又為下寒之象。關于上熱下寒,《醫宗金鑒》第326條認為:“此條總言厥陰為病之大綱也。厥陰者,為陰盡陽生之臟,邪至其經,從陰化寒,從陽化熱,故其為病,陰陽錯雜,寒熱混淆也。”[1]烏梅丸又被視作治療上熱下寒之方。方中烏梅酸甘斂陰入肝;黃連、黃柏清泄肝熱;桂枝、附子溫補陽氣;細辛、川椒、炮姜散寒溫陽;當歸補血之時又制約肝陽上升太過,補肝體而益肝用。諸藥合用,則清上瀉下。
2.1對運氣學說的認識五運六氣學說乃中醫的一大經典學說,其最早記載于《黃帝內經》。《素問·至真要大論》曰:“少陰司天,熱淫所勝……太陰司天,濕淫所勝……少陽司天,火淫所勝……陽明司天,燥淫所勝……太陽司天,寒淫所勝。”指出了六氣司天在泉,其氣候失常時出現的疾病。《素問·至真要大論》又云:“諸氣在泉,風淫于內,治以辛涼,佐以苦甘……寒淫于內,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咸瀉之,以辛潤之,以苦堅之。”明確了其氣在泉的治療原則。
“運”指丁壬木、戊癸火、甲己土、乙庚金、丙辛水五個階段的相互推移;“氣”指厥陰風木、少陰君火、少陽相火、太陰濕土、陽明燥金、太陽寒水六種氣候的變化。天干之中其單數(甲、丙、戊、庚、壬)為中運太過之年,雙數(乙、丁、己、辛、癸)為中運不及之年。地支之中,子、午為少陰君火司天,陽明燥金在泉;丑、未為太陰濕土司天,太陽寒水在泉;寅、申為少陽相火司天,厥陰風木在泉;卯、酉為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辰、戌為太陽寒水司天,太陰濕土在泉;巳、亥為厥陰風木司天,少陽相火在泉[1]。
顧植山老師認為《素問·五運行大論》所說的“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中,“道”是陰陽五行,“候”為氣候、物候,“候”之變化規律就是五運六氣,即陰陽五行之道,始于五運六氣之候[2]。陰陽乃天地萬物之道,氣候的變化、陰陽的盛衰都有一定的規律,若出現當熱不熱、當寒不寒這種異常的變化必然引起客氣的戧伐。十二年為一輪回,每年都有相應的主氣和客氣,一年之中的不同時段亦有主客不同,一天之中的時辰亦有相應的主勝,如同陰陽之中復有陰陽,這就體現出了五運六氣中時間點的重要性。
五運之中有歲運、主運、客運,六氣之中有主氣、客氣、客主加臨,歲運之五運六氣學說對于中醫疾病的診治、預防及養生都具有指導性意義。
2.2對烏梅丸的認識烏梅丸首載于《傷寒論》338條:“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臟厥,非蛔厥也。蛔厥者,其人當吐蛔。令病者靜,而復時煩者,此為臟寒,蛔上入其膈,故煩,須臾復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蛔聞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蛔厥者,烏梅丸主之。又主久利。”《金匱要略》又言:“蛔厥者,當吐蛔,令病者靜而復時煩,此為臟寒,蛔上入膈,故煩;須臾復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蛔聞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蛔。蛔厥者,烏梅丸主之。”多數醫家對于烏梅丸的應用,仍局限于治療“蛔厥”和“下利”,現代的中醫學仍將其歸為“殺蟲劑”的范疇,為治療蛔厥的首選方劑。
隨著對《傷寒論》的學習和不斷探索,一些醫家提出烏梅丸可以治療厥陰病的理論。如龐安時在提綱證“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后加“烏梅丸主之”;丹波元簡在提綱證后提出“故治以溫涼兼施為主,如烏梅丸實其對方”;陳念祖認為“此借少陽之臟厥,托出厥陰之蛔厥,是明托之法。節末補出‘又主久利’四字,言外見本經厥利相因,取烏梅丸為主,分之為蛔厥一證之專方,合之為厥陰各證之總方,以主久利,而托出厥陰之全體,是暗托法”。各大醫家開始將“烏梅丸”作為厥陰病的主方運用于臨床,屢獲良效[3]。烏梅丸已不單單被用于“蛔厥”和“下利”之證的治療,更被廣泛地應用于內、外、婦、兒等各領域。如葉天士將烏梅丸應用于咳嗽、嘔吐、頭痛、癇病以及溫病等;吳鞠通以烏梅丸為底方加減而自制“椒梅湯”,治療暑邪深入厥陰;鄭壽全認為烏梅丸專主厥陰,用來治療厥陰之脈所過之巔頂痛、睪丸腫痛等證。
2.3運氣學說與烏梅丸的聯系《傷寒論》328條言:“厥陰病欲解時,從丑至卯上。”若丑時開始當解而未解,則發病。厥陰者,三陰也,為陰氣最少者,陰陽交接者也。而丑相對于一歲來講,其位于二陰之末,為“兩陰交盡”,為陰陽交接之起始。“厥陰之勝……腸鳴飧泄,少腹痛……”,因此,對于五運六氣之厥陰之氣勝所致腹痛泄瀉者,可用烏梅丸方加減一試。
《素問·天元正記大論》言:“夫五運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不通乎!”此論揭示出五運與三陰三陽六氣之間的密切關系。《素問·生氣通天論》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于本,本于陰陽。天地之間,六合之內,其氣九州、九竅、五臟、十二節,皆通乎天氣。”可以看出,人與自然是一個不可分割的統一體,人體必須與自然界的變化相適應,才能保持內外環境的動態平衡,天時、氣象的變化與人體生理、病理乃至疾病的發生、發展、轉歸等都有密切的關系。因此,臨床治療疾病的過程中,在辨證辨病治療的基礎上,充分考慮患者發病時的運氣情況,或可幫助醫者取得更好的療效。
[1]孟慶云.五運六氣對中醫學理論的貢獻[J].北京中醫藥,2009:28(12):937-940.
[2]顧植山.從陰陽五行與五運六氣的關系談五運六氣在中醫理論中的地位[J].中國中醫基礎雜志,2006,12(6):463-465.
[3]張金付.烏梅丸方證研究[D].南京:南京中醫藥大學,2007.
全國中醫學術流派傳承工作室建設項目——齊魯傷寒中醫學術流派傳承工作室建設項目(No.XSLP-2013-35)
郭棟,男,醫學博士,教授,主任醫師,碩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專業方向:社區常見慢性病中醫藥管理。E-mail:guodong@vip.163.com
1.山東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250000);2.山東中醫藥大學中醫學院(250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