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針刺激迷走神經治療心房顫動現狀與展望

李杭燕 高曉飛 許軼洲?

耳針刺激迷走神經治療心房顫動現狀與展望

李杭燕 高曉飛 許軼洲?

心房顫動（atrial fibrillation，AF）是臨床上最常見的心律失常，由于心房快速無序的激動和無效收縮導致心排血量下降，心功能惡化，輕者影響患者的日常生活，重者威脅患者生命［1］。隨著年齡的增加、心電檢測技術水平的提高等因素，使心房顫動（房顫）的患病率和檢出率持續增加。臨床中，導管消融術治療房顫的近期療效明顯優于抗心律失常藥，但其遠期療效仍不理想，故對于難治性房顫患者，需探索一種非藥物治療的新方法。近年來，迷走神經刺激（VNS）治療房顫的研究成為新熱點，本文對耳針刺激迷走神經治療房顫的新進展進行綜述。

1 房顫的流行病學

國外不同的地區從上世紀50 年代開始，先后開始針對不同人群房顫的流行病學研究。Framingham最早通過全年齡段的檢測證明，男性患者從急性房顫過度至慢性房顫的2年發病率30%～50%，明顯高于女性患者。房顫發生風險的增加，主要與風濕性心臟病和心力衰竭相關，這在女性患者中尤為突出。根據近22年的隨訪結果，在男性及女性中，新近房顫發生率分別為21.5‰和17.1‰［2］。年齡的增長是房顫發生的主要危險因素，這一觀點已被公認近50余年。房顫的發病率在＞50歲的患者中，每增加10歲，風險就會加大2倍。每個年齡段的發病率，男性均高于女性。最近歐洲和美國的幾項研究數據表明，房顫正在成為一個全球性的流行病。然而，其患病率存在種族差異，在最近的一個中國人群中收集的基線患病率數據比同等西方人群低＞50%。此外，非洲裔美國人的房顫發生率比美國白種人的發病率低25%［3］。

2 迷走神經與房顫的關系

局灶驅動、電重構、折返機制、離子通道、炎癥反應等多個機制在房顫的發病機制中被提出。而心臟表面分布的大量自主神經節和神經纖維束組成的神經節叢［4］，這些神經網絡的興奮性同樣對房顫的發生與維持有著重要的意義。該神經網絡包括位于肺靜脈口的心臟神經叢（ganglionated plexi，GP），主要受人體高級調控中樞調配。當高級中樞對GP的抑制作用受損時（如高齡），GP的興奮性增高，可觸發房顫的發生。有關研究報道指出通過刺激更高的神經中樞如迷走神經或對心臟神經叢的興奮點位進行消融，可控制房顫的發生［5］。Zhang等［6］對犬進行不同強度的VNS，觀察其對房顫影響，綜合實驗數據發現，高強度刺激下可誘發房顫，而低強度的VNS對房顫有抑制作用。可見VNS對房顫的影響存在雙重性。臨床和基礎研究已證實VNS可通過縮短心房有效不應期（AERP）和動作電位時程（APD）、增加AERP和APD 離散度、促進心房電重構等機制誘發和維持心房顫動［7-8］，但最近有實驗表明VNS 除有導致房顫作用外，在一定條件下具有治療作用，低強度VNS可以抑制房顫的誘發［9］。Shen MJ等［10］通過記錄犬頸部迷走神經和星狀神經節神經活動證實自主神經系統在房顫的發生中起一定的作用，并在實驗中通過對犬行低強度、低頻率刺激迷走神經，結果顯示低強度、低頻率迷走神經刺激可以有效減少房顫的發作、持續及維持。且房顫患者常合并心肌的炎癥反應，炎癥反應發生時，房顫的發生率也升高［11］。迷走神經刺激后可致藍斑釋放去甲腎上腺素，使其受體激活發揮抗炎效應［12］。李朋等［13］將126例老年房顫患者根據治療方法的不同分為兩組，進行等量對照實驗，且將實驗組在對照組的基礎上加以頸部低度迷走神經刺激術。治療后，兩組患者的血清 CRP、TNF-α等均較治療前顯著降低，且實驗組顯著低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實驗組治療后6個月內房顫的發生率顯著降低，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試驗結果表明頸部低度迷走神經刺激能夠有效降低老年房顫患者的復發率，這可能與低強度迷走神經刺激可降低血清CRP、TNF-α等水平相關。可見低強度迷走神經刺激可減輕心肌的炎癥反應，有效降低房顫的復發率。也有相關研究發現，頸部迷走神經有心支的分支，支配房室結的激動，有效的VNS可起到除顫作用［14］。

3 心與耳的聯系

古人云，心寄竅于耳，唐代醫著《千金要方》對此解釋：“心氣通舌，非竅也，其通于竅者，寄見于耳，榮華于耳”。明代醫著《醫貫》更明確：“蓋心竅本在舌，以舌無孔竅，因寄于耳，此腎為耳竅之主，心為耳竅之客”。古人醫學記載均表明心與耳的密切關系。根據傳統醫學理論解釋，十二正經中的手少陽三焦經和足少陽膽經不僅入于耳中，且其循行部位也與心迷走神經存在解剖位置上相聯系，耳迷走神經與心迷走神經相聯系的通路機制可以在中醫經絡理論中獲得詮釋［15］。

4 耳穴與迷走神經

“耳為宗脈之所聚”，耳穴特別是耳甲區穴位刺激作為針灸診療學的一個分支的應用受到古今中外臨床醫師的青睞，其適應證多為高血壓病、糖尿病、癲癇、失眠等。近年來，不少學者開展通過耳針治療（特別是耳甲區穴位刺激）房顫的新方法，其相應的機制可能通過刺激穴位和耳迷走神經發揮作用，但具體機制仍未明確。許瑞征［16］等20世紀70年代末綜述65篇針灸文獻，根據耳廓不同解剖結構的神經分布情況不同統計具有治療內臟疾患功能的穴位百分率，比較迷走神經分布區與非迷走神經分布區耳穴（穴區）的功效，結果得出耳甲艇耳甲腔具有治療內臟疾患功能的穴位數和百分比均占首位，表明內臟在耳廓上的反射點和迷走神經耳支的分布區較為密切。梅志剛［17］等通過在大鼠耳甲部注射HRP，于大鼠孤束核和迷走運動背核處明確觀察到標記細胞，證實耳甲區迷走神經耳支投射至孤束核及迷走神經背核，孤束核接受迷走神經耳支的傳入繼則與脊髓及腦干的軀體運功和軀體感覺中樞發生軸突聯系，這可能是耳迷走神經與內臟功能相關聯的重要機制。

5 耳針刺激外耳迷走神經區域抑制房顫的價值評估

有關研究人員表明，使用完全無創的方法，采用耳針經皮對外耳迷走神經分布區域低頻低電壓刺激（低頻率指20 Hz，刺激電壓設為引起心率下降或房室傳導阻滯最低電壓的50%），可顯著的減少房顫的誘發，并縮短房顫的持續時間。Stavrakis等［18］在多項動物實驗研究的基礎上進行一項臨床研究，該研究共納40例行射頻消融術的陣發性心房顫動患者，將其隨機分成實驗組與對照組，對實驗組行外耳耳屏處低頻低電壓刺激，研究結果證明經皮低頻低電壓刺激迷走神經耳支，可以抑制房顫的發生、縮短房顫的持續時間，同時降低TNF-α和CRP水平。Stavrakis等［18］建議此種非侵入性自主神經調節療法用于臨床治療。Gao等［19］發現低強度迷走神經干刺激可預防和抑制房顫，而支配外耳道和耳甲區的迷走神經耳支是迷走神經分布于周圍皮膚的唯一分支-迷走神經耳支，除有纖維投射至三叉神經脊束核外，還有少量纖維投射至孤束核。耳針可以通過激活NTS神經元的活動增強副交感緊張效應，引發耳-心-迷走神經反射從而治療房顫。YU L等［20］將多電極片導管置入16例苯巴比妥鈉靜脈麻醉后實驗犬的肺靜脈和心房內，三鎢涂層微電極插入前右側神經節叢記錄神經活動，同時在右耳耳屏處進行低頻低電壓迷走神經刺激（頻率20Hz，電壓設為引起心率下降或房室傳導阻滯最低電壓的80%）。程序性進行1～3h的心房快速起搏（RAP），隨后進行心房快速起搏聯合低強度耳屏刺激4～6h，在基線和每個小時末測量有效不應期（ERP）和房顫誘發窗口（WOV）。程序性刺激1～3h的心房快速起搏（RAP）后，有效不應期（ERP）顯著縮短，房顫誘發窗口（WOV）進行性增大，同時伴有神經活動基線水平提高（P＜0.05）。進行心房快速起搏聯合低強度耳屏刺激4～6h后，有效不應期出現線性回歸，及神經活動向基線水平靠攏。實驗證明，外耳耳屏處低強度迷走神經刺激可延長有效不應期同時減少及防止房顫的發生。

6 展望

耳針療法是我國傳統醫學中應用較為廣泛的治療方法，其作用位置和耳屏低頻低電壓刺激相近，且耳針療法傳統悠久，可操作性強，易于普及。因而，對于房顫射頻消融術后患者，通過探索耳針療法可以改善房顫射頻消融術后復發、降低房顫負荷。但目前尚無相應的臨床研究探討耳針療法對于房顫射頻消融術后的作用及相關機制。亟待通過大量臨床研究進一步證實中國傳統醫學對于心房顫動患者術后復發的預防作用，更加廣泛地運用于臨床，服務于患者，具有實際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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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中醫藥科技計劃項目（2017ZQ021）

311115 杭州市余杭區第三人民醫院（李杭燕）310006 杭州市第一人民醫院（高曉飛 許軼洲）* 通信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