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雜劇里的大雪飄

任國征

元朝戲曲作家金仁杰的雜劇《蕭何月下追韓信》，第一折開頭就是韓信背劍冒雪上場，接著以“嗨，好大雪呵！”的念白拉開了對于大雪的哀婉唱腔。此段戲詞如下：

【哪吒令】 似這般大雪呵，街上黎民也懊惱；似這般大雪呵，山上樵夫也怎熬；似這般大雪呵，江上漁翁也凍倒。便有個姜子牙也難應飛熊兆，子索把綠蓑衣披著。

【鵲踏枝】 淅零零灑瓊瑤，亂紛紛翦鵝毛。越映的江闊天低、水遠山遙。冰雪堂蘇秦凍倒，漏早堂顏子難熬。

【寄生草】 凜凜寒風刮，揚揚大雪飄。如銀河滾下飛虹瀑，似玉龍噴出梨花落，比白云滿地無人掃。我則見敗殘鱗甲滿天飛，抵多少西風落葉長安道。

這段唱詞大量使用動態比喻，將大雪比喻成瓊瑤、鵝毛、玉龍、白云、鱗甲，形象生動地描寫了雪大風緊。此段還用了白描的文學手法，通過對黎民、樵夫和漁翁等人物描寫，以及江闊、天低、水遠、山遙和落葉等自然環境反襯，突出了大雪的蕭索嚴寒。

唱詞中的深意還體現在對三個人物的聯想上。姜子牙是得遇明主的代表。在《封神演義》中，文王夢到飛熊尋訪請姜子牙，姜子牙在嚴寒大雪中釣魚等待機會，直到老年才遇明主建功立業。蘇秦是“生前榮耀”的代表。戰國時蘇秦曾向秦國推銷其策略失敗，盤纏花完，在雪中險些凍死。后來他發奮攻讀，終于一身而佩六國相印。顏子是對孔子最得意弟子顏回的尊稱。顏回是勤奮苦讀和虛心好學的典范，他雖英年早逝，但死后被列為七十二賢之首，祭孔時獨以顏回配享。三個故事巧妙地與大雪結合，姜子牙“獨釣寒江雪”，蘇秦雪中“錐刺股”，顏回雪夜苦讀，都富有濃厚的中國文化符號。這段大雪飄的唱詞也映襯了韓信久不得志的不平之氣和對建功立業的向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