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臘八粥

◎ 孫利芳

少林臘八粥

◎ 孫利芳

近段時間，我陷入極度的疲憊和焦慮之中。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工作、生活中的各種責任壓在我瘦弱的肩膀上，生活似乎變得毫無希望，我的身心正在一點點透支。不惑之年，我卻沒有找到生活的真諦，困惑依然無端地阻擋著我。為解心憂，我決定問禪于舉世聞名的千年古剎少林寺。

少林寺位于河南省登封市嵩山五乳峰下，距今已有1500年的歷史。踏入寺門，低沉厚重的佛樂在蒼松翠柏間清音縈繞裊裊升騰。我的目光掠過廊坊、圓柱，掠過千年銀杏，凝聚在一株娉娉婷婷的梅花上。點點梅花正迎風怒放，清歡，高潔，給冬日的寺院增添了一份勃勃的生機。站在那里，與嬌艷的梅花對視，與古韻的山石相觸，與清澈的泉水相近，凝神、思悟、傾聽，一朵花，一塊石，一滴泉，瞬間與我有了呼應，我的心也輕松了許多。

突然，一股香甜的氣息飄蕩在幽靜的庭院里，溫馨，舒暢。順著香氣一路尋去，只見很多人正圍在一口大鍋前。我湊過去問，師父告訴我，今天是臘八節，臘八節也叫感恩節，是佛祖釋迦牟尼的成道之日，也是佛教的節日。每年的臘八節，少林寺都要精心熬制少林五行臘八粥，為游客施粥祈福。困擾在紅塵俗世紛擾繁雜中的我竟然連臘八節都忘了。

我虔誠地接過熱氣騰騰的臘八粥。暖洋洋的陽光灑下五彩的光芒，在臘八粥上投射出濃濃淡淡的光彩。紅的、綠的、白的、黑的，各種各樣的食料在陽光的照耀下五彩繽紛，香氣撲鼻。嘗上一口，滑潤細膩，香甜可口，豆子糯米已經酥爛到柔若無骨，粥黏糊糊的極富彈性，含在嘴里，入口即化，綿軟絲滑，吃到肚里，渾身上下溫暖如春，身上似乎也縈繞著一股幽幽的禪意和福氣。

邊吃邊聽師父們講著少林五行臘八粥的做法。原來，光臘八粥的食材就多達一二十種，粳米、糯米、薏米、黑米、五行豆（紅豆、黃豆、綠豆、黑豆、蕓豆），再加入蓮子、桂圓、百合、枸杞、山藥、山楂、核桃仁等等，林林總總共十幾樣，另加少林寺秘制的藥材。臘月初七的深夜就開始泡米、泡果、剝皮、去核，精挑細選后，挑來清澈的山泉水，開始熬制。先武火后文火，至少要熬制五個小時以上。難怪少林寺的臘八粥不僅好喝，還具有養身、補氣、潤喉等多重功效呢！

喝著師父們用誠摯心、感恩心、善良心精心熬制的少林臘八粥，不禁對他們肅然起敬。他們的勤勞善良慈悲正直，他們的風骨氣質情感神韻，都已經融入到這一碗碗暖暖的佛粥里。喝下佛粥，善良、慈愛、清淡、豁達仿佛也沁入我的肺腑之中，剛來時紛雜焦躁的心境也漸漸平息恬靜起來。

在一位師父面前，我說出了我的紛亂和困惑。師父問：“喝臘八粥了嗎？”“喝了?！薄拔兜涝鯓?？”“好喝。”“你喝的時候能分清里面都有什么嗎？”我搖了搖頭。師父說：“臘八粥的十多種食材和好幾味藥材，各有各的脾氣，各有各的清高，各有各的傲骨。有的堅硬，有的剛毅，有的素凈，有的艷麗，有的甘甜，有的良苦。而在這碗粥里，它們全都放下了自己，溫和平靜謙虛友善，相互包容相互擁抱，不分彼此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成就了這香甜可口養生靜心的臘八粥。做人亦是如此！”

聽完此話，我不禁豁然開朗。是啊，人生何嘗不是如此？只有放下自己，放下欲望，放下怨恨，放下嫉妒，放下急躁，放下傲慢，放下功名利祿，容納別人的缺點，包容豁達，善良博愛，才能成就空明世外、超然淡泊的人生。

一碗臘八粥，散發的不僅僅是人間至美的味道，更浸潤著人類高尚靈魂的清香，是那樣的意蘊悠長、綿綿不絕。

聞著粥香，我的心已遠離了浮躁和喧囂，一輪潔凈的蓮花明月悄然在心中升起，皎潔高遠，澄凈明亮。

（作者單位：汝州市地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