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心似箭

魏德勝：“咳，要不是你，我早就喂了黑瞎子啦！這可是沒法報答的恩情！”

玉貞：“哎喲，我可就等著聽這句話呢。你這人的嘴還怪甜的呢！可沒承想。”她指著水筲：“那你就一天給我挑兩趟水罷！”

魏德勝：“那，容易，我就一天給你挑兩趟……”

玉貞：“挑到我兒子娶媳婦，挑到我閨女出門子！給我挑一輩子！”

魏德勝：“挑一輩子？”他并不假思索。一抬頭，接觸到玉貞熱情、溫柔、羞赧的目光，震動、愕然。

玉貞重述：“挑一輩子！”

（選自《歸心似箭》，中國電影出版社）

品 讀

這段傳神的對話，是“抗聯”戰士魏德勝在齊大爺家中養好了傷之后和精心照護他的玉貞到泉邊挑水時說的。對話含蓄、自然、樸實。表面看來，似乎都是些普普通通的語言，甚至女主人公還有些不講情面，竟朝自己搭救過的人索求“報酬”。她要求他怎樣來報答恩情呢？“一天給我挑兩趟水吧！”得到應允后，立即又追加了一句：“挑到我兒子娶媳婦，挑到我閨女出門子！給我挑一輩子！”經過對方不假思索的反問，仍堅定地重復：“挑一輩子！”多么“嚴厲”的條件，多么“無情”的要求！

我們看到這里，會被女主人公真摯、深沉的情感強烈地感動。原來，她不是在“索取”，而是在“奉獻”，把自己最美好的情感都交給了這位“抗聯”戰士，向自己的心上人表露了自己的愛慕，決心終身相依，永不分離。這組對話經過劇作家的刻意提煉，“情思”藏得很巧，人物語言表層看上去是淡淡的，就像一首輕音樂，緩緩奏出，但是蘊藏的力量卻似陳年老酒般香冽。

漢民族的性格是內向的，情感表達是含蓄的。在許多情況下，心中情烈如火，卻以平淡出之。這絕不是冷漠，這是漢民族特有的表達方式，“道是無情卻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