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賤客戒煙記

口述：李萌歡 整理：黃自宏

三賤客戒煙記

口述：李萌歡 整理：黃自宏

俺小名叫尕弟，去年入伍，陜西渭南人。一同入伍的，全旅還有阿凱和阿俊兩個同鄉，很巧，我們仨都在一個排里。我們仨號稱渭南三賤客，三枚賤男也。

“祁思嘉”

說來也巧，我們新兵營新訓排長祁排也是陜西人，出身于安康市中醫世家。祁排是個面色白皙、高高帥帥的“小鮮肉”，尤其那雙又細又濃又挑的眉毛，像極了電影《亂世佳人》里的郝思嘉，乍一看并不像陜西人。到新兵營第三天，當得知這一驚天秘密后，我們仨總想方設法地講陜西話向他套近乎，可他卻總是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回絕：“我們來自五湖四海，在部隊里還是講普通話吧！”熱臉貼上了冷屁股！真個矯情！

周末，祁排常在樓下草坪里坐著吹笛子，我們卻總是調侃他。不久，我們又發現了他一個秘密，大白天居然晾出一條前后有著蠟筆小新圖案、腰部兩側帶鏤空的內褲。真是亮瞎眼，原來祁排的私生活竟是如此多姿多彩，美不勝收??！Oh my Lady Gaga，這小子，若不是偽娘，八成就是gay!

經過幾天高原反應熟悉適應期后，我們進入了新訓階段。祁排天生一張娃娃臉，卻成天繃著裝成熟，頗有些《太子妃升職記》里面太子的風范。訓練管理中難得見到他的笑臉。新訓剛一開始，祁排就在新兵連宣布：新訓期間，嚴禁任何新兵吸煙，違者嚴懲不貸！

我和阿凱、阿俊一聽就傻眼了：我們仨都有6年以上煙齡。身為資深老煙槍，一天兩天偶爾不抽煙可以，三天五天憋著不抽煙能活，十天半月不碰煙，那還不得要了我的命！再說，男人哪有不抽煙的，我的偶像梁朝偉，在《花樣年華》里，吐煙圈和彈煙灰的動作，多帥，多爺們兒，還拿了一個戛納影帝！都說解放軍是中國的長城，那么長城上，怎能少得了裊裊烽火硝煙呢？

之前我們仨從家里帶來的幾條家鄉煙，在點驗時，已經上交了，營區服務社又不賣煙給我們新兵。我們仨絞盡腦汁，躲過新訓骨干們紅外線一般犀利的眼神，從墻外的小店，買來3包煙。我把煙藏在新皮鞋盒子里，阿凱用膠帶把煙貼在自己小木凳下方，阿俊更絕，把煙放在廁所天花板隔層的小縫里……

偷偷摸摸抽完煙，還得把煙蒂毀尸滅跡，再嚼兩枚草莓味益達，除除口氣……唉，抽個煙搞得像游擊戰一樣，我們容易么！

被抓現行

國慶節前，一天上午訓練完后，我們仨煙癮又犯了，午餐桌上相互使使眼色，都會意地點頭竊笑。于是，趁著中午全班都蒙頭大睡時，我們仨陸續溜進廁所，打開換氣扇，一人占一個“倫敦”，開始吞云吐霧起來。抽完一支后，他倆都催我趕緊回去躺在床上偽裝，意猶未盡的我，讓他倆再等等，我點燃了第二支。

正在陶醉之中，耳畔響起了阿凱和阿俊的喊聲：“排長好！”嚇得我煙都掉進了坑槽里，祁排不知何時進來了，人贓俱獲！

于是，晚點名后，祁排在全新兵營面前宣布對我們仨的處罰。先是輪番現身說法做檢查，然后，祁排掏出沒收我們的3包煙，逐個放進我們仨手里。正當我們仨準備感激涕零時，從不抽煙的他，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掰掉濾嘴，冷眼放進嘴里嚼，然后一口吞了下去。我們仨頓時嚇傻了，祁排瞪著我們，讓我們把剩下的煙一口一口嚼碎咽下去……真是老鄉見老鄉，背后捅一刀！怪我眼拙，平日小看了他，這小子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卻刀刀致命！

之后，我們三賤客被同年兵們鄙視了整整一周，抬不起頭來，一想到煙就反胃作嘔。那幾天，祁排和班長還專門給我們仨買來瓜子、檳榔和戒煙糖，訓練休息和睡覺前，守著我們吃完。說來也怪，我們仨都發現，煙癮居然奇跡般地減退消失了。隨后的一節健康教育課，中醫出身的祁排，親自上陣，除了講明一大通高原健康常識外，還特地強調說，周恩來就從來不抽煙，還不是全國人民心中的堂堂男子漢、東方頭號帥哥。我們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肺部脆弱嬌嫩，加之高原部隊缺氧，訓練量還不小，要是還抽煙，軍事訓練和體能跟不上不說，還干擾正常生物鐘運轉，容易釀成肺病……我們三賤客不由得低下了頭。

化繭成蝶

不過說實話，戒煙以后，還真有種化繭成蝶的舒暢！之后的新訓工作生活中，我們三賤客相互幫助又暗中較勁。我的5公里成績，從之前的26分鐘，漸漸提高到20分鐘以內了，后來還在一周內，同時被評為訓練標兵、內務標兵和作風標兵，三個紅艷艷的標兵牌齊刷刷掛在胸前，走到哪里都有羨慕妒忌的眼光。而且，我精神和皮膚也好多了，額前嘴角也沒了昔日的青春美麗痘，剩下的小半盒草莓味益達也沒再用了。

阿凱代表新兵營，備戰全旅的主題演講比賽，最后過關斬將，取得了榜眼，旅長親自給他頒獎，樂得他連軍禮都行得不標準了！阿俊參加了退伍老兵文藝演出，之前多年煙熏火燎的嗓子，竟然唱出了阿杜那般成熟滄桑的味道，贏得了全旅官兵的陣陣掌聲。新訓結束，我們三個人都被評為訓練標兵，得了嘉獎，授銜那天，我還作為新兵代表發言。

下連前一天，祁排樂呵呵地把我們仨喚到一起，用一口原汁原味的陜西話跟我們聊天，還從附近叫來四個外賣肉夾饃，和我們一起開心地分享，鼓勵我們仨今后更努力。我們三賤客成功戒煙，還得了嘉獎，多虧了祁排的良苦用心。那一瞬間，我猛然覺得祁排比我的偶像梁朝偉還要帥！★

責任編輯：武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