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慈悲為懷,我必不愿見她傷心,可出家人又不打誑語,我到底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崔施主……
小沙彌畢竟是涉世未深之人,心中有所困惑,也不愿就這么一直藏在心里,便疾步去尋那寺中禪師。小沙彌行過禮后,掏出手絹,簡單講述了一番,隨后問道:“大師,小僧是否應該點穿這件事,小僧也覺得左右為難,雖說出家人不該插手俗家之事,但小僧若不告知張施主,豈不是有心隱瞞?”禪師并不言語,只是伸手指了指外面檐上的喜鵲。要說小沙彌也是聰慧之人,思索片刻,頓悟道:“大師的意思是感情之事無常,如鵲筑巢于林,有緣之人終有相聚之時?”禪師笑笑,沒有作答。
得了禪師的指點,小沙彌便喜滋滋的去了。
要說紅娘自夫人與小姐離開寺中后,便獨自留下照顧張生,心中自是歡喜地,思忖著要全心伺候著張公子,好讓他明了自己的心意。
此時,耳后傳來慌忙而略帶急切的聲音,“施主,留步!”
紅娘尋聲而去,只見一個小沙彌疾步向自己走來。紅娘疑惑著,莫非。。。
紅娘霎時心生害怕,變了臉色,匆匆迎向小沙彌,問道:“小師傅,莫非是那張公子出了何事?”
小沙彌正要開口,一聽紅娘的問話,心中不覺一愣:張施主出了何事小僧怎會知曉? 只見紅娘越發急切地模樣,便趕忙回道:“阿彌陀佛,張施主不曾出事。小僧前來,只是將此物還于施主。”說罷,便將那日拾到的手絹交之紅娘。
紅娘正欲開口道謝,瞥一眼手絹,霎時臉色一白,身子一怔,劈手奪過小沙彌手中的手絹,便慌慌張張地走遠了。
原來,那手絹正是那條紅娘私藏的縫有張生模樣的手絹,卻不知何時被這小沙彌拾了去?莫非自己的心思已全然被這小沙彌知曉了?倘若他告之于夫人和小姐,那又該如何是好?
紅娘越想越慌,踉蹌著身子又趕忙追去,“小師傅,小師傅,請留步!”
小沙彌見紅娘急急趕來,眉頭緊鎖卻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施主有事不妨直說。”
紅娘一跺腳,也不顧得姑娘家的矜持了,直言道:“小師傅,這手絹上面。。?!?/p>
小沙彌恍然大悟,趕忙身子一正,合手回道:“阿彌陀佛,施主請放心,出家人四大皆空,不插手世俗之事,何況,小僧也不是那好講是非之人。施主若無他事,小僧便先行告辭了?!?/p>
紅娘聽罷,緊鎖的眉頭這才稍稍松些下去,勉強一笑,“小師傅慢走?!?/p>
夕陽西下,天色漸暗。
紅娘在廚房忙活半天,這才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銀耳粥來。只見雙頰已被灶火映的通紅,幾滴汗水順著一縷秀發滑下也顧不得擦拭。
“張公子,剛熬好的銀耳粥,快趁熱喝了吧。”紅娘柔聲道。
“有勞紅娘了。”張生將其接過,又稱贊道:“紅娘有這番好手藝,不知是哪家兒郎將有此好福氣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紅娘那剛消下去的紅暈此刻又充盈雙頰,羞赧道:“公子喜歡,那便多吃些是了?!?/p>
“嗯。。此刻若是鶯鶯在旁該多好,這銀耳粥也是鶯鶯所好之食。。。唉。??蓱z我與鶯鶯兩廂情愿,卻不能長相廝守,苦哉,悲哉?!睆埳鷩@道。
紅娘聽罷,甚是委屈,我這般為他辛勞,可張生心里卻依舊只有小姐一人,淚珠不自覺的就流了下來,便掩面奔出門去。
且說張生正思念鶯鶯,并未察覺紅娘的異樣來,只是覺得不知紅娘為何突然離去,有些疑慮。
…
且看鶯鶯那邊…
正逢崔夫人壽辰,府里人多,看管也便有所放松,就悄悄差人告知紅娘,邀張生壽宴那日前來相見。紅娘猶豫著是否讓張生知曉,思前想后,紅娘還是決定先將這個消息告知張生。
張生聽聞鶯鶯邀自己崔府相見,頓時喜上眉梢,一臉的欣喜。紅娘見張生這般迫不及待的模樣,內心甚是沉悶。
這日,張生早早到了崔府,只為與鶯鶯及早相見。避過了下人,悄悄靠近到了鶯鶯房前,正欲推門進屋,便傳來崔夫人的聲音。張生正想先行回避,可崔夫人這一開口,卻使他剛抬起的腳步又停了下來,“鶯鶯啊,快隨為娘出去,此次壽宴來了許多王孫貴胄,到時你看看有哪個能相上的。”說罷,崔夫人便拉著鶯鶯的手就往外走去。
“母親,恕女兒不去!您知曉女兒心里只有張公子一人,自不愿去相什么公子哥?!柄L鶯一把甩開崔夫人的手,倔強的說道。
崔夫人一聽,心想女兒還是放不下這張生這個窮書生。正欲想個法子,卻瞥見窗外有個人影,煞是像極了張生,便忽然心生一計。
“真是造孽啊~鶯鶯,你與那張生不能在一起!你可曾知曉…你們倆是同母異父的親生兄妹啊!”崔夫人急聲道。
此先雖聽得紅娘提及此事,但鶯鶯幾番思慮過后仍覺蹊蹺,并無在意。此番再聽母親提及,仍覺一驚。“母親,我與那張公子怎是同母異父的兄妹?我本就不信這荒唐事,還望母親莫欺騙于我?!柄L鶯扭頭,不再理會崔夫人。
崔夫人見鶯鶯不信,便將年少時與那中國計量學院現科食堂的拉面師傅的那段往事講于鶯鶯。
鶯鶯心中駭然,一個踉蹌差點跌撞在地,心想:母親貴為相國夫人,定然是不會拿自己名聲作玩笑,可是。。。
聽及此處,門外的張生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靂一般,心想:難怪,崔夫人身為堂堂相國夫人,又豈是那等勢利小人,只看重他人身價,也全然不顧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這般阻撓原來是竟是這般緣故。自己雖與鶯鶯真心相愛,卻不曾想是這樣一番結局,不禁悲從心生,失了魂兒般的踉踉蹌蹌的離了崔府。
紅娘見張生失魂落魄地回了普救寺,絲毫沒有與小姐再次相見的歡喜模樣,不由心生疑慮,問道:“公子為何如此這般,莫非沒有見到小姐不成?”
張生咧了咧嘴,發出無聲的苦笑,搖了搖頭,徑自回了廂房去。紅娘雖不知何故,但見了他此般痛苦模樣,也不敢多問,只能隨了張生去。
但自此以后,只見張生日日飲酒,極盡頹廢,身形也日漸消瘦憔悴。紅娘見了心里煞是心疼,便詢問張生緣由。
張生沙啞著嗓子,低沉地將那日在崔府聽到的一切告之紅娘,又苦苦嘆道:“可笑啊!天底下怎會有這等事?!老天啊!你何故如此玩弄于我!”張生捶胸頓足,隨手又是悶了一口酒。
紅娘聽聞緣由,心知這只是夫人的一個騙局。但自己是否該將這個真相說于張生聽呢?見張生此般模樣,他定是深信不疑了。倘若不將此事戳破,時間一長,張生定會慢慢淡卻與小姐的感情,開始新的生活…思及此處,紅娘雖心疼張生,但還是選擇閉口不言。
大丈夫終究逃不過“情”這一關,張生雖不再奢望于鶯鶯相結,但終是走不出這心境,整日借酒消愁將自己喝得爛醉如泥。這一切紅娘卻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別喝了!張公子!”紅娘一把奪過張生手中的酒壺。
“給…給我酒”
“你看看自己現在是什么樣子!從前那個文采風流,風度翩翩的張生去哪了!”
張生吃力地撐起身子,“丟了,你能幫我…把他找回來嗎?”
紅娘連忙扶住張生搖搖欲墜的身體,淚水卻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心想:如今的張生已不是當初自己所傾慕時的張生了,我又何苦去一廂情愿地留住一個本不屬于自己的人呢?
縱然內心仍有千百個不舍,紅娘還是將真相告之了張生。張生聽言,霎時一驚,而后自是喜不自勝,于是趕忙收拾了心情,匆匆往崔府趕去,他要將這真相告之鶯鶯!
可誰知,張生這般慌忙趕至相國府去,眼前卻是緊閉的大門,無人回應。便忙向崔府門口賣燒餅的大爺打聽道,這才知曉,原來崔府一家早在兩日前便出遠門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