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赴唐求法的留學僧是佛教東漸的重要力量,空海作為其中優秀的一員在宗教與文學藝術方面頗有造詣,他歸國后創立真言宗,為密宗在日本的發展打下堅實基礎,他還致力于傳播中國傳統文化,為日本社會進步做出巨大貢獻。本文從赴唐求法與歸國傳教兩方面入手,重點探究空海在佛教東漸中的重要作用。
【關鍵詞】:空海;真言宗;中日交往
互為重要鄰邦的中日兩國之間,有著長達兩千年的文化交流史。正如彭樹智先生在其著作《文明交往論》中所說,不同地域文明的發展逐步擴大人類活動范圍,引起文明之間的碰撞。宗教交流在中日關系中曾經占據重要地位,其中尤以佛教東漸為主要的形式。這不僅給日本帶去新的信仰,也帶動了兩國之間更加廣泛的交往。留學僧是佛教東漸的中堅力量,他們受日本統治者的派遣來到長安學習佛教思想,歸國后帶給日本佛教界巨大的革新。其中,空海便是杰出的留學僧之一,他在充分保留正統密宗思想的前提下結合日本國情創立真言宗,使佛教思想更易被人們接受,為在日本傳播先進文化做出巨大貢獻。國內學界曾就留學僧赴唐求法原因、入唐后的生活情況以及歸國后對日本的影響等方面問題展開過一些專題研究。本文以空海為例,從赴唐求法與歸國后對日本社會的貢獻兩方面入手,對留學僧在兩國交往間的影響進行個案研究。
一、入唐求法
佛教自漢、魏、兩晉、南北朝以來在中國有了長久的發展,并且和傳統的儒家、道家思想相交融,逐步成為中華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自公元六世紀起,中國佛教在朝鮮半島、日本列島周邊不斷擴散,形成了漢譯佛教文化圈。在東渡日本之初,佛教首先沖擊了當時的日本社會及大和民族的精神世界,經歷“崇佛、排佛”的混亂后,佛教客觀意義上促進了日本政治體制的革新與社會進步,接著,后繼統治者大量引進長安佛學精華,將佛教逐漸改造為適合國情的治國之策。在這一背景下,大量日本僧人學者遠赴大唐研習高深的佛法,已逐漸形成趨勢。
空海(774-835),俗姓左伯直,幼時便學習《論語》等中國典籍,有著深厚的漢語言文化功底,于二十歲時在泉槇尾山寺出家,法名空海,兩年后在奈良東大寺受具足戒。在寺院學習的過程中,空海對佛教思想的領悟程度逐步加深,他愈發渴望入唐求法,回國建宗立派。在大唐國力持續強盛,日本統治者源源不斷派遣使者團入唐的情況下,對中國文化向往已久的空海也因此尋得良機,唐德宗貞元二十年(804)時隨藤原葛野麻呂入唐。經西明寺僧志明、決勝等引薦,翌年六月在長安青龍寺拜惠果為師,惠果欣賞空海的才華,便欣然允諾教授其真言宗的教義,空海“入灌頂壇,受胎藏法,七月受金剛界法,八月得傳法阿阇梨位,并得到兩部曼荼羅及道具……”并且,惠果圓寂前,特意交予空海《金剛頂經》及其他密宗經典、法器等,并贈予他“遍照金剛”的法號,命他早日歸鄉,以自身學識侍奉國家。
空海不僅在佛學方面受到先進文化的洗禮,也在藝術方面充分受到唐朝文化的影響。他在書法方面造詣很高,留學長安期間也與唐代著名書法家韓方明結下深厚友誼。空海愈發精進的草書使唐人胡伯崇在《贈釋空海歌》中用一句“天假吾師多伎術,就中草圣最狂逸”對專門其書法藝術進行贊賞。而這些在長安與唐朝藝術文化充分交流學習的寶貴經歷,也為空海歸國后在日本傳播唐朝傳統文化打下了深厚的基礎。
公元806年,肩負恩師期望與傳遞密宗思想這一重任的空海啟程回國,他不僅帶回數量繁多的密宗經籍及法器道具,還有唐代的詩文名篇與書法藝品等珍貴物件,這些為密宗佛教文化及中國傳統藝術在日本傳播起了十分重要的影響。空海以《大日經》、《金剛頂經》、《蘇悉地經》為根本基點,以《釋摩訶衍論》、《菩提心論》以及《大日經疏》作為輔助論釋,又參照其他各種經論及儀軌,逐步創立自己特有的教義。他不僅僅局限于在青龍寺求法的寶貴經歷及其領悟吸收的密宗學識,同時也充分結合了當時日本中央皇權衰落,貴族興起的國情,開創了新的宗派“真言宗”,為日本平安佛學時代的繁榮昌盛做出貢獻。
二、歸國傳教
新的宗教思想不一定能使人們在第一時間內信服與接受,而那些貼近生活、符合國情的思想更易讓民眾找到共鳴,心理隨之發生轉變,從而引起社會各方面產生變革。佛教密宗在唐朝時期傳入日本,在國內發展期間演變為空海創立的真言宗和最澄創立的天臺宗兩派,分別被稱為“東密”與“臺密”。空海與最澄將中國儒、道、佛三家合一的密宗思想依照日本人民接受能力加以改造并且吸收部分其他宗派的觀點,使新宗派能夠更深刻地進入日本人民的生活和精神世界。相比之下,最澄的天臺宗是在唐天臺宗教義的基礎上結合了禪宗、律宗與密宗教義;而空海的真言宗則傳承了唐正統密宗思想。因為對日本佛教的突出貢獻,最澄與空海被一并稱為平安佛教雙璧。
二人在發展自身宗派過程中也互有來往,“在高雄山時期,空海于812年為最澄等舉行結緣灌頂......這是日本佛教史上最初灌頂洗禮。”趙連泰在文中將這次灌頂描述為日本佛教發展的一個轉折點和社會變遷的象征,他認為在遷都之初日本國內局勢較為混亂時,最澄創辦的天臺宗取代了南部的舊佛教,建立新佛教天臺法華一門的權威。而當嵯峨天皇掌權后社會動亂逐漸平復,真言宗便取代天臺宗,空海也逐漸取代最澄聞名于佛教界。
空海的真言宗為奈良至平安時期的日本佛教改革打下堅實的基礎,也革新了日本佛教氣象。不僅如此,他也致力于傳播中國傳統文化,空海善長詩文、書畫,他在歸國時將大量唐朝字畫上貢朝廷,嵯峨天
皇因此對他十分賞識,常請他入官清談。空海的書法飄逸瀟灑,他尤善草書,有學者稱贊其書法擁有王羲之的韻味與顏真卿的神采。他與嵯峨天皇、橘逸勢被稱為“日本三筆”,所寫《風信帖》等名篇留傳至今,成為珍寶。空海還在教育業方面頗有建樹,他仿照唐朝辦學的做法,在平安設立名為“綜藝種智院”的學堂,在世俗與宗教方面均招納教師講授佛教及儒、道二教,規定無論貧富貴賤,無關道俗信仰都可以入學。這對后世日本發展平民教育打下良好基礎。
兩國文明交往的成果是相互的,空海赴唐求法自然不僅只為日本社會變革做了貢獻,雖然對于唐朝社會未有顯著的影響,但是作為突出遣唐使在長安活動的空海也在中國留下了寶貴的痕跡:惠果圓寂后,空海為恩師所作的墓志銘至今仍然保存完整。因為與青龍寺之間的深厚淵源,空海在千年之后仍然促進西安與日本的交往,寺內的空海紀念碑與大殿里《空海入唐渡海畫》見證了千年之前的歷史時刻。
三、結語
真言宗的創始人空海作為宗教傳播的杰出代表,為日本接納密宗思想鋪平了道路,不僅使日本佛教煥發生機,平安佛教興盛發展,還改革日本教育界、豐富詩壇文化,全方位地促進日本社會的進步。在藝術方面,他從中國帶回的眾多詩詞字畫進入了日本朝廷,讓日本統治者對唐文化的追求持續升溫。出色的草書作品成就了空海在書法界中的地位,同時也為后世留下寶貴的藝術品。在教育方面,他創辦的學校允許招收各個社會階層的人們,無論貧富貴賤都可入學,所學的知識也不局限于佛學思想,而是儒、道、佛三者皆有,由此可見,空海既促進了真言宗思想的繁榮,也推動儒道學問在日本的傳播。
空海對于日本社會的影響不局限于一段歷史,后續的赴唐僧侶也會受到他的思想啟迪,在求法的過程中刻苦鉆研,將更多唐朝佛學經典帶回日本。由此可見,優秀的留學僧也會對后人有引領作用,激勵一批又一批有志向及潛力的人們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在求學中融于異國的文化,在返鄉后帶給日本進步的希望,為中日關系的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
注釋:
[1]彭樹智:《文明交往論》,陜西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9頁。
[2]張興華:《遣唐使中的留學僧研究》,碩士學位論文,黑龍江大學,2010年;高留成:《唐宋時期日本來華留學僧之比較》,《河北學刊》2005年第1期;王仁波:《唐代日本留學僧在長安》,《法音》1982年第6期;王仁波:《唐長安城的佛教寺院與日本留學僧》,《文博》1989年第6期。
[3]劉健:《佛教東漸》,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1頁。
[4]賈俊俠:《空海長安求法情結探賾》,《寧夏大學學報》2010年第4期。
[5]王仁波:《唐長安城的佛教寺院與日本留學僧》,《文博》1989年第6期。
[6]賈俊俠:《空海長安求法情結探賾》,《寧夏大學學報》2010年第4期。
[7]趙連泰:《試論空海與真言密教》,《日本問題研究》199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