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敦煌畫派》的主題敘事及創作手法的表現

敦煌莫高窟被重新發現，改寫了中國繪畫史，引發了當代中國畫家長達70年的本土西行。如今，“朝圣敦煌”全國美術作品展落地敦煌，大批國內外畫家用畫筆描繪西部，敦煌藝術正在被喚醒。拍攝《敦煌畫派》的導演秦川以每年一部片子的上映速度在中央電視臺第九頻道的《探索·發現》欄目及紀錄片頻道播出制作的系列紀錄片，迄今共上映9部。拍攝以“敦煌”為題材的紀錄片眾多，但是為敦煌學的核心敦煌畫派立言立命的影像作品，這是第一部?？梢哉f秦川是打開敦煌畫派影像紀錄片的一把鑰匙，讓敦煌學通過現代影像方式傳播開來。

一、《敦煌畫派》的主題建構

《敦煌畫派》是由《大千面壁》、《美術詩經》、《敦煌微笑》、《花開敦煌》、《巖彩之路》、《朝圣敦煌》六個分集內容組成。作為國內首部從美術角度深入了解敦煌壁畫、彩塑歷史淵源及其傳承發展的大型電視紀錄片，《敦煌畫派》從敦煌博大精深的美術遺存和歷史傳承入手，主要挖掘提煉敦煌敦煌藝術，人文精神和敦煌畫派與中國美術史、世界美術史之間的對應關系。

電視是藝術的呈現，而不是學術的闡述，這是非常矛盾的。如何從千絲萬縷的信息中提煉出主線去把這個主題清晰生動的表現出來呢？導演甄選了莫高窟橫跨10個朝代的經典壁畫和雕塑精品，由中外一流敦煌學者和美術家權威解析。并根據敦煌美術中已有的美術類別：壁畫、彩塑、圖案紋樣、巖彩作為講述的主要分集內容。

作為學術型紀錄片，主要靠還原美術作品和依托中外專家學者的采訪作為學術資料。一幅圖片有時得花很大的功夫，借助特技讓它動起來，和前后的畫面發生關系。全片涉及美術作品、歷史人物照片數千幅，活脫脫的用動態影像的方式把靜態的敦煌藝術和美術史立體生動起來。敦煌繪畫雖然是以表現佛教內容為大框架，但是其風格是多元的。從南北朝起，到隋、唐、五代、宋、西夏、元。不同時代、不同民族的藝術家們以各異的藝術觀和宗教觀進行創作，形成了多姿多彩的敦煌壁畫。

將表述內容與典型人物典型事件相聯系，從人物和事件中延展開來，成為一個有血有肉生動的影像。在整個影片中導演的核心思想就是提煉和歸納了敦煌藝術精神，為敦煌畫派立言立論，為中國美術在21世紀的創新發展探索新路，呼喚中國傳統文化保護與傳承。

二、《敦煌畫派》的敘事結構

在作品結構方式上，秦川導演采用的是故事串聯的戲劇性結構，具備完整的故事片花的敘事組合。在《敦煌畫派》紀錄片中，每一集都通過一兩個主要人物，形象、生動地把故事講出來。如拋棄都市投身西北，在邊遠冷寂的敦煌沙漠中面壁三年的中國著名國畫大師張大千等。這些遠涉流沙的藝術家們在莫高窟臨摹壁畫，向漢唐美術傳統致敬，重返民族藝術之路，成為美術史上一個令人深思的現象。

大多同類題材都只是從現存的美術遺存中精選一部分，進行平面、靜態地解讀展示，盡管可以把敦煌石窟藝術做得很漂亮，但它們是孤立的存在，觀眾很難體悟到敦煌藝術的精髓?；诖耍卮ê退膱F隊以打破這種障礙為突破口，嘗試站在中國美術和世界美術發展的歷史長河中，尋找敦煌壁畫與中國美術史、世界美術史的關系，與當代藝術創作的關聯，讓美術界以外的普通觀眾也能毫無障礙地欣賞敦煌藝術之美。

從藝術的創作手法而“敦煌畫派”言，這一部片子其實有“明暗”兩條線：明面上時長4小時的內容是為原來就是存在于敦煌的一個傳承千年的畫學體系立言立論；潛在的實質反映的是敦煌文化。如何把一個靜態的美術作品拍活，這需要考驗導演的敘事能力和表現手法相結合。在《敦煌畫派》紀錄片中秦川按照典型人物與典型事件引開端并貫穿影片始終，根據典型人物的故事和事跡推動影片向外延展，從而與分集主題達成契合點。通俗的說就是找一個立腳點開端，通過疑問追究形式探索，影片通過史料敘述撥開層層信息，最后統一到導演想表達的主題思想中結束。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模式開端——探尋疑問——高潮——結尾。

例如在第一集《大千面壁》中，以20世紀中國著名國畫大師張大千為什么要拋棄都市投身大荒，到敦化去面壁臨摹為由頭，展開對從北魏至元一千年來中國敦煌壁畫文化的價值與意義。在第三集《敦煌微笑》中，導演一開始就拋出“中國敦煌彩塑其藝術水準足以和古希臘雕塑千古爭輝。然而古人沒有留下敦煌彩塑制作工藝的只言片語。雕塑家們發現，用西方雕塑理論和技法根本無法破解敦煌彩塑的密碼，敦煌彩塑制作究竟有著怎樣的一套密碼呢？”這樣的問題引領觀眾進一步看下去。

在《敦煌畫派》中秦川要表達的觀點和信息架構在故事人物身上展開，以開端、行為發展、外圍視角的加入（采訪、史料）到結束總結?！岸鼗彤嬇伞碑吘故且粋€近乎嚴肅的學術話題，所以故事性會弱化，只能從由人物延伸到文化層面去講述。

三、《敦煌畫派》的表現手法

“情景再現”是紀實作品中的一種創作手法，指的是在客觀事實的基礎上，以扮演、搬演的方式通過聲音與畫面的設計，表現客觀世界已經發生或人物心理的一種制作技法。在《敦煌畫派》運用了大量的情景再現回放。

這部作品可以算得上是一部具有多視角的客觀敘事結構的作品，也是一部呈現出時空交錯結構的影片。這部作品主要有兩大時空構成，一個是組織時空，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現實世界（解說+采訪）其次是插入時空，也就是過去的時空（情景再現）。在《大千面壁》中，一方面是中外敦煌壁畫研究者和美術專家對張大千和敦煌壁畫進行詳盡解說。另一方面根據解說詞盡可能地還原張大千在敦煌莫高窟的生活。導演不斷運用時空交錯的結構，將現實世界與過去的時空穿插在一起，讓觀眾看到錯綜復雜的脈絡。

為了避免同類歷史文化題材四平八穩慢三拍的弊病，《敦煌畫派》在制作手法和表現方式上作了一些新的嘗試，其中聲畫對立就是一個方面。在講述歷史時畫面是情景再現的方式，而畫面的配樂有歌劇、古典音樂、現代音樂、日本空靈音樂及佛樂，把靜態的美術作品變成鮮活的畫面。他們用西方詠嘆調、搖滾樂，讓敦煌壁畫穿越時空，和現代人實現千年對話。

為了使紀錄片充滿觀賞趣味，秦川大膽的在影片中插入娛樂畫面的編輯效果。如在第一集《大千面壁》中，有一個畫面：英國倫敦大學教授韋陀出鏡的一瞬間，畫面彈出一幅和韋陀教授當時神態極其相似的敦煌壁畫，匹配的背景音樂是一段歌劇，這樣的畫面令觀眾忍俊不禁，活躍了畫面。秦川說：“這些另類敦煌畫都是莫高窟普通畫工不經意習作，最大程度地反映了古代社會生活的真實面貌。因為真實，它們才穿越時空，與21世紀的現代人完成對話?！?/p>

《敦煌畫派》不同于以往沉悶的紀錄片，整部作品學術與趣味相并，讓觀眾在一種輕松的氛圍中享受知識。這是秦川導演紀錄片的一貫風格，也是他作品的鮮明的特質。很多學者認為紀錄片不需要過多趣味點的設置，應該原原本本的還原歷史現場。筆者認為影像表達應該具有影像的元素，生動就是影像的魅力所在。秦川導演將這個浩大的美術命題用影像方式生動的展現出來，已然是一個成功的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