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趙佶“瘦金書”書法藝術特色淺析

【摘要】：本文以宋徽宗趙佶的瘦金書為研究對象，試圖通過對瘦金書藝術特色的解析，揭示美的意義。本文行文主要由三個部分構成：從對宋徽宗的作品出發探討瘦金書美學特點及造型勢態。旨在深刻體會鋒芒畢露中的精髓。

受盛唐時期經濟、政治、文化制度延續影響下的北宋王朝，在書法上仍然是承繼著唐代書法的風貌，并開創了一代新風。然而被宋朝人崇拜并奉為楷模的唐代書法，終究是特定時代的產物，以唐王朝的大一統的封建制度和輝煌的文化氣象為背景，唐代書法使后人在書法嚴謹范圍中中很難以得到拓展。

宋徽宗，即趙佶，宋代第八位皇帝，是中國歷史上造詣極高的帝王藝術家。宋哲宗駕崩以后，無子，向太后于同年立其為帝。繼位之后啟用新法，初期頗有明君之氣，可之后經宦官蔡京等奸臣誘導，政治形式每況愈下。宋徽宗在位26年，后來國家滅亡被俘受盡折磨而死，享年54歲。宋徽宗雖非明君，但在書畫領域是難得一見的大師，古代少有的藝術天才與全才。宋徽宗書法最突出的成就是在唐法相對完善、極難創新的條件下，能獨具匠心，首創“瘦金書”；他熱愛花鳥畫自成“院體”。

宋徽宗綜合前人精華、大膽創新、自成一家。不論師從薛稷、褚遂良，追根溯源都是王羲之一脈。學黃庭堅，學米芾、顏真卿、褚遂良，變其法度。畫畫學崔白。狂草學懷素、王羲之，并且見過真跡。因其在皇宮里長大，性格思想與個人成長環境是帝王之家，錦衣玉食。趙佶修養極其高，詩書畫相結合并且是全能。“瘦金書”原稱“瘦筋書”，被趙佶自稱其“瘦金書”，筆跡瘦而有力，極瘦卻不失其肉。雖然“瘦金書”對后世書法的發展并未能照成巨大影響，但其獨特的書法風范卻豐富了中華書法的內涵。

為什么當時瘦金書不普及，學的人少呢？瘦金書當時是皇帝的字，是御筆，宋代人當時不敢模仿和學習。宋徽宗是亡國之君，對書法觀持有成王敗寇論的人大有人在，有人認為瘦金體是亡國之體，這也影響了瘦金書的學習和傳播。其次，關于瘦金書的理論指導基本沒有，歷代的書法書籍對瘦金書技法論述也很少有涉及的，瘦金書的資料缺乏；還有一部分人不欣賞瘦金書，認為它是美術字，沒有太高的藝術審美價值，或者認為是題畫字，只是適用于在畫上題詩或者題字用。不必懷疑的是，趙佶的書法不但接受了古法，更是在極為完善的唐代書法中開拓了自己的獨特風格，成為中國歷代帝王中書畫藝術成就最高的一位，作為帝王是失敗的，但作為藝術家毫無疑問是成功的。

一、“瘦金書”的作品回顧

在中國美術史里，其實書法一直占據著非常重要的位置，這個大概全世界的藝術都沒有。就是文字，可以變成藝術表現上這么美的東西。特別是宋朝，宋朝可以說是一個有文人建立的一種美學風格。文人手中拿的這支毛筆，在紙上用墨來寫字，書寫的心情，就變成最美的一個藝術表現。一般講起來在唐朝，唐朝精彩的部分在于工整的楷書，或極端的狂草，大概就是走兩個極端的風格。書法上宋人是尚意的，宋朝人好像意到筆不到，其實是講宋朝是文人，瀟灑的自己，寫給朋友的信或者寫一些詩稿，留下來的墨跡，不會去刻意修飾。意的是說真性情，寫字就是一種真性情，你刻意去做作，反而違反了藝術的本質。從宋徽宗“瘦金書”的一些代表作品中也可看出一些端倪。

《楷書千字文卷》，小字楷書。宋徽宗的千字文卷用筆飄忽快捷，轉折處可見藏鋒，已初步形成“瘦金體”風格，為徽宗傳世書跡珍品。時值趙佶 22 歲，原本每行為十個字，現藏于上海博物館。

《大觀圣作之碑》，是宋徽宗在提倡興學校，弘揚儒學時所作的詔書。書法筆墨精勁神韻，用筆神元氣足，皆得宋徽宗“瘦金體”的神韻，且刻工精熟深通，保留了“瘦金體”的藝術特色。此碑書于大觀二年（1108 年）趙佶時年 26 歲。碑高 377 厘米，寬 140 厘米。碑額由蔡京題寫。此碑現存西安碑林第三室。河南新鄉另有一碑存世。

《神霄玉清萬壽宮詔》是當時宋徽宗崇尚道教時，命全國建立道觀所刻的碑刻，雖然內容不可取，但其“瘦金體”書法筆輕落重收，清勁瘦硬，舒展遒麗，全碑筆無拖沓，字字勁健，一改《楷書千字文卷》稍有倦怠之感，又較涉筆成趣的題圖詩厚重而硬朗，是一件書藝名帖中的稀世珍寶。《神霄玉清萬壽宮詔》書于宣和元年。碑約高 214 厘米，寬 100 厘米。此拓本原碑久軼，此為清代所拓。海南瓊山府曾翻刻此碑，現存海口市博物館。

《秾芳詩卷》絹本大字楷書。縱27.2厘米，橫265.9厘米。每行 2 字，共 20 行，計 40 字。書法結體瀟灑，筆致勁健。徽宗“瘦金體” 易為小字，寫大字極少，此為第一，其風格亦與其書跡不同，在瘦硬中寓腴潤之致，絕無纖弱之態，其銀鉤鐵畫，豪氣躍然，體現出精深的藝術功力。《秾芳詩卷》是宋徽宗 40 歲左右書法集大成時所作。原作現藏臺北“故宮博物院”。下面通過對《秾芳詩卷》和宋代的歷史背景，分析“瘦金書”的運筆特征和造型勢態。

二、“瘦金書”的運筆特征

宋徽宗趙佶在北宋的后期，身負重擔，承載了一百多年北宋的歷史，愛美愛到極點，可隱約又感覺到，強敵環伺，也沒有能力去對抗這些敵人，他最后的詩中極具感傷。

徽宗看到的不只是花的美麗和零落的露水，他看到的是凋零，是死亡。平日的旭日東升，在他看來便是即將消失的殘霞，只能安之若命。

“丹青難下筆，造化獨留功，舞蝶迷香徑，偏偏逐晚風。”邁入開滿花的小徑，入夜的晚風，恍若自己已化蝶飛舞。把每一個字都放大的時候，看到《秾芳詩卷》立刻就會發現跟蘇東坡的《黃州寒食詩帖》是決然的對比，蘇東坡是綿中裹鐵，將鋒芒盡斂；而宋徽宗鋒芒畢露的瘦金體，好似每一個線條都有芒出來。

在老子的哲學里面，認為鋒芒畢露，芒是最細的地方，然而尖銳會刺傷別人，也最容易折斷，老子總是告訴別人不要做鋒芒，露出鋒芒就會受傷，所以要圓、鈍、拙，這也就變成了中國后來的一個哲學。蘇東坡在經歷人生低谷之后領悟到要綿中藏鐵。宋徽宗是皇帝，在政治生活上沒有被壓抑的問題，隨后就開創了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字體：瘦金體。一改前人書法里藏鋒的要求，他釋放了字里的犀利，讓這種爽利，以飄逸灑脫的姿態挺勁而出。既有“天骨遒美，逸趣靄然”的靈秀韻味，又有“屈鐵斷金”的剛烈個性。黃庭堅寫“一”是有好幾次頓挫的，可宋徽宗沒有頓挫，一筆到底勾過，像是對生命的揮霍。

瘦金體中有類似西方藝術中的肆意人生，可在東方的文化里，總是圓潤妥協，造就了書法中一直藏鋒的習慣。宋徽宗是犀利、剛硬的，明知前面是毀滅的絕望，仍然要這樣去表現的悲劇性。西方的悲劇意識，會鼓勵一個藝術家，去活出玉碎的生命，像梵高，三十幾歲就把生命完成。在東方是很難承認宋徽宗美學的，宋徽宗在中國的美術中，可能是形成一個過去不敢碰的風格，這也就是為什么，在宋代書法中，宋徽宗的書法是一個特別的風格。而這種風格是在接觸西方以后，值得去重新檢查的，徽宗的字里面為什么構成了這么多讓震撼、感動的力量。

總之，“瘦金書”于哲學思想中“君子藏器”的傳統思想截然相反，“瘦金書”的書寫形式將運筆的步驟方法展露無余，毫無隱藏筆輕落重收，纖細勁健，個別連筆則如游絲飛空，并夸張每個字的結構美。橫劃收筆帶鉤，豎下收筆帶點，撇如匕首，捺似利刃，豎鉤細長內斂，運筆靈動娟麗，又不流入嬌柔孱弱。

三、“瘦金書”的造型勢態

從瘦金書的的造型事態走向上來看，整個字體形式上頗有難以變通的墨守成規之態，這實際上就將瘦金書的篇幅給固定為宜少不宜多，多了就會給人多了會重復而缺少變化；且瘦金書也宜小不宜大，大了就會使其精巧而變得笨拙，因此瘦金書大部分只適合于題簽或作短篇畫跋。

漢代揚雄有語：“言，心聲也，書，心畫也，聲畫形君子小人見矣。”趙佶的瘦金書從書法的造勢上來看，似乎展示了一個岌岌可危的宋王朝的審美思想傾向，以及一位亡國之君的“心畫”狀態，與盛唐的書法之繁榮和顏真卿書風的挺然奇偉終不可同日而語。其實趙佶“瘦金書”書風的形成有著深刻的社會歷史淵源。魏晉以后，那些游走于山水之間，沉迷于琴棋書畫不問世事的士大夫精神確實影響深遠。可以說趙佶就具有這樣的人生態度。趙佶當政時便癡迷于于道士方術，簡直到了癡狂的程度，即使在亡國危機之時仍然不忘自稱道君太上皇帝。趙佶的“瘦金書”清晰地表現了其道家思想積淀為藝術審美的本體，那橫畫瘦直帶鉤，似風流不羈，飄飄然然，那豎畫細長帶點似悠然零落，而工整規范的布局又蘊藏儒家倫常有序的意念，展現了儒道互補的特色。

結論：宋徽宗是一個詩書畫全能的帝王藝術家，他的特殊身份使他的繪畫藝術審美思想為一般藝術家所難以匹及。趙佶突破唐代書法的桎梏，在汲取前人書法成就的同時，創造了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瘦金書”，在趙佶的書法作品中，體現出了揮灑自如傳統文化功底，將宗教、金石于詩書畫有機的融合在了一起且運用到自己的藝術創作中，個性極強，開創了唐以后書法的又一座高峰。充分體現了宋徽宗書法的美學價值，直到現在依然值得我們參考和借鑒。

由于各方面因素，加之筆者自身學術水平淺薄，所以對宋徽宗書法藝術的美學特征方面闡述還不夠充分，希望各位學界前輩給予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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