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發展理念給我國旅游業帶來的新論題

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將綠色發展作為“十三五”乃至更長時期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理念，預示著“十三五”時期將成為綠色發展理念指導下的產業綠色轉型關鍵期。旅游業是典型的資源環境依賴型產業，改革開放以來在我國發展迅速，取得了良好的經濟、社會和生態效益，成為支撐建設美麗中國的重要載體，但也存在一些對目的地生態、人文環境造成破壞的情況。如何實現旅游業的綠色發展、循環發展和低碳發展，形成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現代旅游業新格局，不僅是當今時代的需要，而且是旅游業自身發展的訴求，更是目前我國旅游研究者亟待解決的重要命題。

一、綠色發展理念對于中國旅游業的重要意義

綠色發展的本質是通過減少對資源的過度消耗，加強環境保護和生態治理，追求經濟、社會、生態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旨在促進經濟發展的同時從根本上解決經濟增長與資源環境之間的矛盾，倡導構建科技含量高、資源消耗低、環境污染少的生產結構及勤儉節約、綠色低碳、文明健康的生活與消費方式。綠色發展理念與傳統發展理念下的旅游發展模式有著本質區別。傳統旅游發展追求大力開發旅游資源，擴大市場規模，獲取最大的經濟利益，旅游綠色發展要求適度開發旅游資源，提高市場質量，增添民生福祉，獲取可持續的經濟效益。因此，要實現旅游業可持續發展，必須走上綠色發展道路，使綠色發展理念成為旅游全領域、全過程的普遍要求，其意義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

（一）提升旅游產業質效，建設生態型產業

綠色發展理念以人與自然和諧為價值取向，以綠色低碳循環為主要原則，以生態文明建設為基本抓手。綠色發展理念下的經濟增長模式強調低資源消耗，低污染排放，實現經濟增長與資源消耗、污染排放脫鉤1，這將促進旅游業從注重經濟功能向同時注重旅游生態環境、社會文化和經濟效益轉變，以建成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生態共享型的綠色旅游業。

（二）優化旅游體驗，增進旅游者幸福感

打造幸福產業是中國旅游業發展的愿景和使命。Stebbin等人發現，能促進心理幸福感的活動多集中在精神靜修、登山、潛水和探險類活動中2，而這些活動的順利開展離不開美麗健康的生態環境。綠色發展理念以民生福祉為出發點和落腳點，認為“良好生態環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強調通過資源節約、環境保護，為人的生存發展營造良好生態環境，切實增強國民幸福感，這將大力助推良好旅游環境的營造，滿足旅游者從簡單感官到深刻精神層面上的幸福體驗。

（三）加強旅游扶貧實效，促進脫貧致富

豐富的旅游資源和未被污染的自然生態是貧困地區開展旅游扶貧的基礎。綠色發展理念強調必須把反貧困和建設生態文明結合起來，實施“綠色減貧”，把“綠水青山”變為“金山銀山”。這將使貧困地區在旅游扶貧過程中更深刻地認識生態環境的重要價值，更注重對生態資源的保護，切實根據貧困地區的資源環境承載力，制定旅游扶貧方案，使貧困地區和扶貧對象具備內生發展動力，推動實現“既富裕了村民、又保護了生態”的綠色減貧成效。

二、中國旅游業綠色發展實踐的新論題

實現旅游業綠色發展是一場關系旅游發展全局的深刻調整，需要扎實的理論準備。當前，我國旅游業正處在綠色發展轉型初期，應重點關注以下七方面論題，以為實踐提供支撐：

（一）明確旅游業綠色發展的內涵與測度方案

把綠色發展理念貫穿于旅游發展的全過程，要在深刻理解旅游業綠色發展理念的內涵和具體要求的基礎上，提出旅游業綠色發展的測度方案。當前，國際上有綠色增長衡量框架、綠色經濟衡量框架等綠色衡量體系1，國內有綠色發展指數、綠色社會、綠色 GDP、綠色產業、綠色制造、綠色城市、綠色社區、綠色建筑等評價指標體系23，但卻沒有形成針對旅游業綠色發展的測度指標體系。為了準確認識目前旅游業綠色發展所處的階段，應基于現有旅游碳排放、旅游生態效率、旅游廢棄物效應等研究，分析將生態負荷、居民福祉納入考慮的旅游業全要素生產率，構建針對旅游產業特色、兼顧旅游經濟與生態效益、以環境質量總體改善為目標的旅游業綠色發展測度框架。

（二）提出旅游業綠色發展模式與優化路徑

在不同的旅游地，結合不同的生態背景、旅游產業發展目標和要求，研究相應的旅游業綠色發展適宜模式。研究目標期限內旅游業能源消耗、水資源、土地消耗、旅游廢棄物、二氧化碳排放、旅游生態容量等因子的不同發展情景，分析區域旅游綠色發展模式的合理性與具體內容，預判區域在適宜情境下所需要的旅游經濟增長速度與生態負荷增長速度，提出促進旅游經濟增長和資源環境損耗脫鉤的發展模式。優化路徑的選擇應以參照分析為基礎，依據綠色發展測度指標進行時空差異對比研究，識別旅游業綠色發展的影響因子，并判別其影響方向、程度及發展趨勢，據此提出區域、產品、企業等層面的綠色發展優化路徑。

（三）優化旅游業綠色發展空間格局

以提高民生福祉、社會公平為目標，在宏觀、中觀、微觀層面研究資源環境可承載、地域特色鮮明、現實意義較強、當地社區可接受的旅游發展定位，推動形成不同尺度上的旅游業綠色發展空間格局。宏觀層面上，結合“三生空間”發展要求研究旅游業發展空間部署，建設美麗中國；中觀層面上，研究區域旅游產業結構整體效益，指導旅游業有序開發；微觀層面上，加強旅游用地適宜性研究，研究旅游開發負面清單制度，確定微觀層面的優化開發區、重點開發區、限制開發區和禁止開發區。

（四）構建綠色旅游產品新體系

現代生態危機引發了人們對資源環境及人類健康的廣泛關注。在綠色發展理念影響下，旅游者將越來越青睞生態旅游、健康旅游、養生旅游等綠色環保型的旅游產品，這對旅游地的旅游產業結構將產生新的沖擊。迎合綠色發展理念的生態化、休閑化、多元化、益智性的旅游產品體系將吸引更多的客源，延長游客的停留時間，提升旅游產品附加值，從而獲得更加豐厚、更可持續的旅游經濟效益。因此，如何構建綠色健康的旅游產品體系、創新旅游營利模式是綠色發展理念下旅游業發展的重要命題。

（五）分析旅游綠色消費方式與影響因素

綠色消費是指以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為特征的消費行為。要對旅游者進行綠色消費引導，必須先厘清綠色消費行為形成的機理。除了受到人口統計變量、環境知識與態度、性格偏好等個人因素及親戚朋友、媒體、宗教等社會因素的影響外，旅游地消費環境也是影響旅游者消費行為心理的重要因素。消費者在認知過程中完成對產品相關信息的了解，在情感過程形成對產品的情緒反應，在意志過程中準備實現既定購買目的。那么，在旅游者消費行為心理過程的不同階段，產生影響的具體因素有哪些？其影響程度、方向如何？旅游地應該怎樣通過要素布局來對旅游者消費行為心理過程的不同階段產生刺激、促成旅游者的心理響應并外化為綠色消費行為？都需要深入探討。

（六）探索旅游業綠色發展體制機制與政策

結合國家公園體制改革研究，打破地域、行政、行業界限，創新旅游資源與旅游環境管理體制，分析旅游資源的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探索編制旅游資源資產負債表；研究旅游生態補償機制，分類完善生態補償標準，評估補償資金使用效率，分析不同補償方式或組合的實施效果；建立旅游資源環境保護市場交易機制，加強排污權、碳排放權、節能量等相關研究成果與旅游領域的結合；進一步完善旅游環境影響評估研究，分析現有環評機制存在的問題，提出改良途徑；構建旅游地環境治理制度，加強環境治理績效、權力結構、公共參與等方面的研究。

（七）強化旅游業環境教育功能與綠色理念宣傳

旅游地是國民教育的重要場所，在許多國家中扮演著生態文明傳播的重要角色，如美國黃石國家公園、德國魯爾工業區等。作為旅游地環境教育實施的具體手段1，旅游解說是發揮旅游業環境教育及綠色理念宣傳功能的重要方式，也是旅游者增長生態知識、提高環境保護意識、形成綠色消費觀念、產生環境友好行為的有效途徑。旅游業綠色發展要求旅游解說應以傳播生態文明、提升旅游者幸福感為目標，圍繞解說資源、解說受眾、解說媒介三大關鍵要素，定量衡量解說目標的實現效果，觀測受眾態度和行為的改變，推動解說對旅游地綠色發展的積極作用。互聯網時代下的旅游解說系統產生了巨大變革，了解旅游者對新興解說媒介的接受性、使用意向及體驗效果，提升旅游解說系統功能，也是新興的旅游業發展的新命題。

（第一作者系該所研究員，第二作者系該所博士研究生；收稿日期：2016-0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