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掌絕塵》中的“把”字句研究

賀衛國

(河池學院 文學與傳媒學院，廣西 宜州 5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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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掌絕塵》中的“把”字句研究

賀衛國

(河池學院 文學與傳媒學院，廣西 宜州 54600)

《鼓掌絕塵》共使用“把”字句857句。作者在窮盡統計的基礎上，具體分析、描寫《鼓掌絕塵》中的“把”字句，歸納總結其特點。最后，文章得出結論：《鼓掌絕塵》較為充分地反映了由近代漢語向現代漢語過渡的特點。

《鼓掌絕塵》；“把”字句；語義類型；結構類型

《鼓掌絕塵》是一部明末話本小說集，刊行于崇禎四年。該書不僅運用了大量新詞新語，而且出現了很多新穎的語法現象，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據統計，在《鼓掌絕塵》中，“把”字凡967見：用作量詞83見，用作動詞16見，用作助詞10見，用作名詞性語素1見，用作介詞857見。本文所說的“把”字句指使用了介詞“把”的句子。為方便表述，下面往往用NP表示介詞“把”的賓語，O表示“把”后謂語動詞的賓語，V表示謂語或謂語動詞，C代表補語，A代表狀語。因文中數據皆系筆者手工統計得來，加之學時淺薄，錯誤在所難免，不當之處，煩請讀者批評指正。

一、“把”字句的語義類型

“把”跟NP組合成介賓短語，用在動詞前，NP往往可以通過移位變成謂語動詞的賓語。根據語義類型，《鼓掌絕塵》中的“把”字句大致可分為8類。

1.表示處置，NP是V的受動者，703見。例如：

(1)那來的竟不回答，沒奈何走近前來，把他摸了一把。(5回)

(2)那小廝膽大如天，把我攔腰一把抱住，說了無數丑話。(24回)

2.表示工具或方式，大致相當于“拿，用”，105見。NP可以是言語或錢財，表示動作得以實現所依據的條件，如例(3)；NP可以是人體的器官或四肢，如例(4)；NP可以是物體，表示動作的材料或憑借的工具，如例(5)。

(3)若是老爺問起，如今還把些甚么話兒答應他好？(6回)

(4)船家把手指著道：“客官，那前面松林里，就是蓮花寺。”(14回)

(5)(李岳)便把大碗勸賈秋吃了幾碗，方才起身下樓算賬會鈔。(28回)

3.表示致使，后面的動詞常帶補語，12見。例如：

(6)這是公子所題，如何倒把老夫出名？(5回)

(7)林二官人見有了他兩個一力擔當，也把十分的煩惱撇開了大半。(20回)

4.引進動作的受益者，大致相當于“給，替”，凡10見，例如：

(8)那醫生把小姐看了脈息，再想不出是甚么癥候。(26回)

(9)這一個會說大話窮骨頭的精光棍，與他非親非故，從頭上至腳下替他換得齊齊整整，還要暖甚么酒把他御寒。(31回)

5.引進與事，大致相當于“給”，凡7見。例如：

(10)到是地方上有幾個老成長者，看他后生家不肯把金銀愛惜，將來浪使浪用，倒替他氣不過，把他取個綽號，叫做“哈哈公子”。(11回)

(11)教他不要著忙，少不得明日入我們貴行，學我們貴業，那時把他個棘手段看看！(31回)

6.引出動作的施事，大致相當于“被，讓”，凡7見。例如：

(12)瓊娥正色道：“啐！不知死活的東西！別人把你戲耍，難道我與你戲耍的？”(24回)

(13)難道官府與你戲耍的？良民把你扳害的？(32回)

7.引出話題，略帶致使義，但去掉并不影響意思的表達，凡7見。例如：

(14)我晚來朦朧就睡著了，不曾問得你，把前后的門可曾都上了鎖么？(6回)

(15)他便把桌兒放在門里，把身子站住門邊。(13回)

8.表示動作的處所或范圍，有時隱含處置義，凡6見。例如：

(16)嘗聞他在生時節，專好吟詩作賦，待我把架上撿一撿，看有甚么遺稿存下，拿些去做故跡也好。(9回)

(17)陳府判見了，一些不受，就把帖子上寫了幾句回出來。(37回)

二、“把”字句的結構類型

根據“把”后謂語部分的不同，《鼓掌絕塵》中的“把”字句大致可分為7類，具體使用分布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鼓掌絕塵》“把”字句的結構類型分布情況

(一)把+NP+V

這類“把”字句謂語動詞不帶賓語，但可以是動詞重疊式，動詞前可以有別的修飾語，后面可以帶補語或附加“著”“了”“過”等動態助詞。在《鼓掌絕塵》中，這類“把”字句凡658見。

表2 《鼓掌絕塵》“把+NP+V”式“把”字句使用情況

1.把+NP+V光桿。唐初存在大量光桿動詞*所謂光桿動詞，指的是動詞位于“把+ NP1+V”結構，動詞前沒有其他修飾性成分，其后不帶補語、賓語及動態助詞。充當“把”字句謂語的現象[1]6-12，到了《鼓掌絕塵》，雖仍然存在類似情況，但數量已不是特別多，凡42見：單音節光桿動詞8見，如例(18)(19)；雙音節光桿動詞34見，如例(20)(21)。

(18)杜開先那里知道是這個活冤家到來，又不敢便把門開，低低問一聲道：“是那一個？”(6回)

(19)還將齊治丹心洗，好把焚修素愿充。(40回)

(20)倘被人來瞧破，把甚言語抵對？(23回)

(21)陳珍便去筑下墳塋，揀了日期，把爹媽靈柩殯葬。(36回)

2.把+NP+A+V。V后既不附加動態助詞，也不帶補語、賓語等成分，但前面有狀語，凡65見。例如：

(22)聾子聽了這句，唬得把舌頭一伸，縮不進去。(7回)

(23)陳亥起身便把四下窗兒盡開，霎時清風徐來，大家都說涼得有趣，俱不肯走起身。(15回)

(24)今后把前事一筆都勾，早晚百凡公務，全賴簡點，足見暖心。(38回)

(25)這李岳走進門，見了老夫人，便把打發牧童回莊的事細細詢問。(25回)

3.把+NP+動詞重疊。在《鼓掌絕塵》中，動詞重疊充當謂語凡46見：“V了一V”式22見，V全是單音節動詞，如例(26)；“V一V”式19見，15例V是單音節動詞，4例V是雙音節動詞，如例(27)(28)；VV式3見，2例V是單音節動詞，1例V是雙音節動詞，如例(29)(30)；“V了V”1見，V是單音節動詞，即例(31)；AABB式1見，后帶趨向動詞“起來”，即例(32)。

(26)他曉得杜開先還未曾睡，把兩個指頭輕輕向門上彈了一彈。(6回)

(27)你明早起來，一壁廂打發這啞廝往南莊去，換那牧童回來，一壁廂還去寫幾張招子，把那美人圖各處再尋一尋。(22回)

(28)一來省得祖業傾頹，二來再把圣像重整，三來老朽不枉在觀中住持一世，待十方施主，后代法孫，也常把老朽動念一動念。(第8回)

(29)教他不要著忙，少不得明日入我們貴行，學我們貴業，那時把他個棘手段看看！(31回)

(30)老夫病中無聊難遣，巴不得走來聚談半晌，把悶懷消釋消釋。(第6回)

(31)二官人方把手拱了拱，就將手帶過青驄，仔細看了一會，果然這青驄到也識人，憑他帶來帶去，一些不敢跳動。(12回)

(32)你看，倒把個杜開先疑疑惑惑起來。(3回)

4.把+NP+V+動態助詞。動詞后面附加動態助詞，但不再帶別的成分，凡71見：“V了”56見，其中V為單音節動詞的38見，如例(33)，V為雙音節動詞的16見，如例(34)；“V著”9見，如例(35)；“V過”3見，V全是單音節動詞，如例(36)；“V了又V”3見，如例(37)。

(33)那婆子見眾人相勸，保得把人情賣了。(34回)

(34)我聽你適才說那幾句，甚有幾分道理，倒把你錯埋怨了。(23回)

(35)你看這杜開先，把這件事牢牢在心記著。(3回)

(36)那相士正把紙帖兒逐個分過，看看分到李岳身邊，抬頭一看，卻認得是李二相公。(28回)

(37)舒狀元答應不來，但把臉兒紅了又紅。(10回)

5.把+NP+V+C。動詞后加補語是“把”字句的常式，其后的補語多是動詞處置意義實現的體現。其意義指向多是指動作產生的結果、影響或動作發生的處所、趨向、狀態等。在《鼓掌絕塵》中，“把”字句謂語動詞后帶補語凡429見。除了“把”字結構，有的動詞前還有別的修飾成分，如例(40)(44)(45)(49)。

①把+NP+V+C處所。處所補語通常由介詞短語充當，凡93見。例如：

(38)這玉姿就把花箋藏在鏡奩里，遂將房門鎖上，展著金蓮，即便匆匆前去。(5回)

(39)從此張驛丞把他留在衙內，就如弟兄相待一般。(38回)

②把+NP+V+C結果/狀態。結果/狀態補語可由形容詞、內動詞充當，可帶補語標記“得”，凡104見。例如：

(40)杜開先把兩只腳牢牢挽住，好像一個枯樹盤根故事，輕輕的抽一會，送一會。(6回)

(41)他霎時間面孔通紅，倉皇無計，失手倒把酒罐打得粉碎，對著瓊娥放聲大哭。(22回)

③把+NP+V+C趨向。凡102見：“把+NP+V+將+C趨向”38見，如例(42)；“把+NP+V+C趨向”64見，如例(43)。

(42)金石便把陳珍扭將進去，當堂跪下。(35回)

(43)陳亥上前把他扶起道：“公子，怎么睡在這個所在？”(16回)

④把+NP+V+C數量。數量補語通常表示動量，偶表名量，凡36見。例如：

(44)夏虎便把杭州轉到荊州，販糧食，貨泥人細說一番。(13回)

(45)金石一只手扭住陳珍，一只手便把大門上的鼓亂敲幾下。(35回)

⑤把+NP+V+C多重。凡11見。例如：

(46)不想這玉姿已有了那點念頭，先走來開門的時節，把個百花軒路數看得停停當當在眼睛里。(6回)

(47)王二看見沈七，悄悄把陳通曳到人后去。(33回)

例(46)“看”加補語標記“得”然后帶結果補語“停停當當”再帶處所補語“在眼睛里”，例(47)“曳”先帶處所補語“到人后”再帶趨向補語“去”。

⑥把+NP+V+助詞+C。凡83見：“V了+C數量”78見，如例(48)；“V了+C趨向”4見，如例(49)；“V著+C數量”1見，即例(50)。

(48)三人遜坐停當，便把閑話說了一遍。(12回)

(49)不想那觀音菩薩出現，竟把那幅失去的美人圖端然攝了轉來。(23回)

(50)他兩人到了個半把月，雖為讀書而來，卻不曾把書讀著一句。(5回)

6.把+NP+V四字語。謂語部分是一個四字語，屬于成語或模式詞，凡6見。例如：

(51)我和你如今得這幽靜所在，正要把塵念撇開，精心奮發，兩個做些窗下工夫，習些正經事業，怎么到把這兒女私情牽腸掛肚？(3回)

(52)杜夫人見說，就心下想一想，只得又把這個念頭付之冰炭了。(9回)

(二)把+NP+V+O

王力指出：“在過去的處置式中，賓語既然提前，動詞后面就不能再帶賓語……但是，到了近代后期，我們已經發現了一種新興的處置式；賓語提前了，動詞后面還有賓語。”[2]482在《鼓掌絕塵》中，動詞后面還有賓語的“把”字句比較常見，共117見，賓語類型也比較豐富，可以是名詞、代詞、數量詞、名詞短語等。

表3 《鼓掌絕塵》“把+NP+V+O”式“把”字句使用情況

1.把+NP+V+O。謂語動詞后面不帶助詞或補語，而是直接帶賓語，凡70見。例如：

(53)玉姿依舊把個鑰匙送與相國，就緊緊站在房中，伺候到了黃昏，恰好是姐姐承值的時分。(6回)

(54)不如將計就計，釋放了他，且把他做安身去處，棲泊幾時看他待我好歹，再作道理。(14回)

2.把+NP+V+O1+O2。謂語動詞后面帶有雙賓語，O1表虛指，僅1見，即：

(55)不免且把昔日回我的詩句挑他幾個字兒，便知真假。(26回)

3.把+NP+V+O+C。謂語動詞先帶賓語再帶補語，凡8見：“把+NP+V+O+C趨向”7見，如例(56)；“把+NP+V+O+C結果”1見，即例(57)。

(56)你去對店主人說，把昨日窨下的新釀提一甕來，明日一并算賬。(23回)

(57)那婦人絕了幾日口糧，要東不得東，要西不得西，那時便把碗大的繩子也縛他不住，自然會生別意。(34回)

4.把+NP+V+C+O。謂語動詞先帶補語再帶賓語，凡7見：“把+NP+V+C結果+O”4見，如例(58)；“把+NP+V+C趨向+O”、3見，如例(59)。

(58)老夫人就把丑姑揪住耳朵，一齊跪著，便喚瓊娥快進房去取家法來。(24回)

(59)林二官人吩咐隨從的把這三匹馬卸下鞍轡，都帶到后面澗邊吃了水，喂了料。(17回)

5.把+NP+V+助詞+O。謂語動詞后面先帶助詞，再帶賓語，凡27見：“把+NP+V+了+O”23見，如例(60)；“把+NP+V+C+助詞+O”2見，如例(61)；“把+NP+V+擔+O+C趨向”“V著+O”各1見，即例(62)(63)。

(60)那醫生把小姐看了脈息，再想不出是甚么癥候，連下了幾服藥，那小姐病體愈加沉重。(26回)

(61)那玉姿起初時實有些難禁，后來著了味，果然便不肯放手，也把兩只手來挽定了杜開先的頭頸，隨他淺抽低送，約莫有二百余回。(6回)

(62)我想兩京十三省，各州各府，那處不是我江南朋友教書，難道倒把金陵人奪擔子個衣飯去？(37回)

(63)地方上人或寫一張呈子，當官稟個明白，就把一條草薦裹著尸骸，扛來丟在義冢地上。(11回)

6.把+NP+V+C1+O+C2。C1、C2通常可以組成雙音節趨向動詞，賓語位于C1、C2中間，凡3見，如：

(64)許叔清連忙把手接過酒來，遂謙遜道：“公子若要飲酒，決不敢辭。說起作詩，但是老朽腹中無物，安敢胡言亂語，實難從命。”(1回)

(65)有兩個為首的強人，竟把楊太守扯下轎來，把繩子捆住，好似那四馬攢蹄一般。(38回)

(三)把+NP+V1+V2

這類“把”字句的謂語是連用幾個動詞，或者連用幾個動賓結構。在《鼓掌絕塵》中，此類“把”字句凡58見。例如：

(66)婁公子道：“言之有理。”便吩咐灑掃西廊下書房，與江順宿歇，把他的馬匹帶到后槽去喂草料。(16回)

(67)陳府判見了，一些不受，就把帖子上寫了幾句回出來。(37回)

(四)把+NP+V1+兼語+V2

兼語是兼語式中兼作前面動賓結構的賓語與后面主謂結構的主語的成分，一般由名詞或代詞充任。在《鼓掌絕塵》中，“把+NP+V1+兼語+V2”式“把”字句凡15見。例如：

(68)蕙姿連忙回笑道：“妹子既有這樣好情，只把那股舊釵兒借與姐姐戴一戴就是。”(5回)

(69)李岳道：“賈先生，此計絕妙。且與你飲一個暢快杯。”便把大碗勸賈秋吃了幾碗，方才起身下樓算賬會鈔。(28回)

(五)把+NP+主謂式謂語

這類“把”字句的謂語由主謂式短語充當，僅1見，即：

(70)你看，不上兩三年內，把父親上萬家貲三分里敗去了一分。(35回)

(六)“把”、“被”連用式

馮春田指出：“被動句式跟處置式配合，也就改變了被動句‘S被NVP’的組合關系，使可處在主語位置上的受事者變為了有‘把(將)’引進的處置對象。這類句式大概是宋代才開始形成的。”[3]594在《鼓掌絕塵》中，“把”“被”連用的“把”字句僅1見，“把”字句在前，“被”動句在后，即：

(71)那心邪的就聽信了，撇下“利名”二字，拋閃妻子六親，把那家私被他騙得精空，然后一去竟無蹤跡，那里管人死活。(13回)

(七)把+NP1+V1+O1++NP2+V2+O2

這類“把”字句是多個“把”字結構并列，但只有第一個“把”字結構使用“把”，后面的“把”字結構承前省略“把”，凡6見。例如：

(72)老夫人把細軟、金銀、珠寶作小姐嫁貲，家產盡與李岳。(30回)

(73)小弟有一個愚見識，把膽做一處，皮做一處，兩個小牛做一處，分作三股平分。(17回)

三、“把”字句的否定式

在《鼓掌絕塵》中，否定式“把”字句凡45見：表處置義39見；表示工具或方式3見，即例(82)(86)(93)；引出話題、受益者或施動者，各1見，即例(74)(75)(80)。從結構看，《鼓掌絕塵》否定式“把”字句大致可以分為四種情況：

1.謂語動詞表否定或帶否定成分，凡2見，即：

(74)但陳亥見了夏方，心下十分不忿，只是夏方做了乞丐，把昔日的行為一些也沒有了，低心小意，下氣怡聲，故此陳亥亦無芥蒂。(19回)

(75)難道新太守面前把我講不得一聲，可要了你的銀子么？(40回)

例(74)“把”字句的謂語動詞是“沒有”；例(75)“把”字句的謂語由“講+不+得”構成，“得”是助詞，用于表示可能、可以、允許。

2.否定成分位于“把”字結構之前，凡37見。

①否定詞為“莫”，直接放在“把”的前面，凡4見。例如：

(76)那個時節只要事情做得機密，那里還顧得嫡親姊妹，望姐姐莫把前情提起罷了。(8回)

(77)人生轉眼嘆飛蓬，莫把韶華斷送。(21回)

②否定詞為“沒”，“沒”與別的成分組成短語位于“把”的前面，凡3見。例如：

(78)這韓玉姿唬得魂不附體，香汗淋漓，只恐事情敗露，沒奈何把杜開先覷了幾眼，輕輕掩上窗兒，轉身進去不提。(2回)

(79)我如今不比往年，沒要緊把日子虛度過去，日夕看些書史，做些文字，指望個簪纓繼世的意思。(14回)

③否定成分為“不”或帶“不”詞或短語，凡28見：“不”“何不”各7見，如例(80)-(83)；“不+助動詞”6見，如例(84)(85)；“不免”“可/豈+不”各3見，例(86)(87)；“不曾”“不住眼”各1見，即例(88)(89)。

(80)心中計較已定，飛忙走將回來，徑到書房里面，將陳亥的書囊衣袱，逐件件都收拾起來，做了一箱，不把一個人知覺，賺出門來，一道煙飛奔去了。(15回)

(81)臨安太守高方便，首奸不把奸情斷。(28回)

(82)小弟久仰杜兄詩才，渴欲求教，今日幸會舟中，何不就把明月為題，見教一首？(2回)

(83)那生欣欣的道：“小姐，今日此會，幸喜無人知覺，何不就把春興試共一談。”(23回)

(84)杜開先那里知道是這個活冤家到來，又不敢便把門開。(6回)

(85)小姐道：“今日接叔叔回來。要你打發報人，卻不必把是非爭辯了。”(29回)

(86)這敢是杜公子與他有甚么私約了，不免再把一句話兒試他一試，看他怎么回我。(5回)

(87)怎么一個撒溺的東西，也把崔呈秀三字鐫在上面，可不把名兒污穢了？(36回)

(88)他兩人到了個半把月，雖為讀書而來，卻不曾把書讀著一句，終日行思坐想，役夢勞魂，心心念念，各人想著一個，并不得一些影響。(5回)

(89)這奶娘不住眼把瓊娥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會，見他生得幾分顏色，便也喜歡，遂起身與吳婆別了夫人、小姐。(25回)

④雙重否定，凡2見，全是“沒+名詞性短語+不”位于“把”的前面，即：

(90)(杜開先)沒一刻不把那女子和的幾句詩兒口中念了又念，心中想了又想，竟沒一個了期。(3回)

(91)文荊卿見店主說了那一番，心中老大懊恨，雖是在他店中住了三四個月，沒一個日子不把那小姐掛在心頭，哪里曉得有這一條門路。(26回)

3.否定詞為“不”，放在“把”字賓語之后，主要動詞之前，僅1見：

(92)誰知你娶親之后，把文章兩字全不放在心上，可是長俊向上的畜生么？(35回)

4.否定詞為“不”，放在主要動詞之后的補語中，凡5見。例如：

(93)舒開先把腰彎不及的作了一個揖，驀然想起前事，便覺滿面羞慚。(8回)

(94)回到寓所，見了韓玉姿，到不提起祈夢緣由，竟把這些說話講個不了。(8回)

(95)果然畜生也通人意，那兩個小牛兒，見他手中拿著一把光閃閃的鋼刀，一發把眼淚掉個不了。(17回)

四、結語

綜上所述，我們不難得出如下結論：《鼓掌絕塵》中的“把”字句以肯定式、表處置義為主，謂語動詞很少是光桿動詞，但也存在不少特殊之處，充分體現了由近代漢語向現代漢語過渡的特點，具體表現如下：

1.《鼓掌絕塵》“把”字句的語義類型比較豐富，但以表處置為主，工具式“把”字句也為數不少，其余類型則用例不多，具體使用分布情況如表4所示。

表4 《鼓掌絕塵》“把”字句的語義類型分布情況

2.《鼓掌絕塵》“把”字句的謂語動詞后面多帶動態助詞、補語或賓語，謂語動詞前面常加狀語，謂語部分還可以是連動式、兼語式、主謂式等。有三點現象特別值得注意：

①現代漢語“把”字句的謂語通常不能是光桿動詞，而《鼓掌絕塵》約有4.9%的“把”字句是光桿動詞充當謂語。

②現代漢語“把”字句的謂語動詞后面不能帶動態助詞“過”[4]265，而《鼓掌絕塵》有3例“把”字句的謂語動詞后帶動態助詞“過”。

③現代漢語“把”字句的謂語動詞不可能再帶雙賓語，而《鼓掌絕塵》有1例“把”字句的謂語動詞后面帶有雙賓語，但指人賓語表示虛指。

3.《鼓掌絕塵》“把”字句的肯定式遠遠多于否定式，前者約占“把”字句總數的95%，但否定句的形式比較豐富，雖然否定詞主要位于“把”之前，但也有位于其他位置的，更有謂語動詞直接表否定義的，具體情況如表5所示。

表5 《鼓掌絕塵》否定式“把”字句的結構類型分布情況

[1]楊伯峻,何樂士.古漢語語法及其發展[M].北京:語文出版社,1992.

[2]王力.漢語史稿[M].北京:中華書局,2004.

[3]馮春田.近代漢語語法研究[M].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2000.

[4]樊平,劉希明,田善繼.現代漢語進修教程·語法篇[M].北京:北京語言學院出版社,1988.

[責任編輯 韋志巧]

A Study of “Ba”-Sentences inGuzhangJuechen(鼓掌絕塵)

HE Wei guo

(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Media, Hechi University, Yizhou, Guangxi 546300, China)

There are 857 “Ba”-sentences inGuzhagJuechen(鼓掌絕塵). Based on the exhaustive statistics, the author gives out detailed analysis and description and summariz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Ba”-sentences in Guzhag Juechen(鼓掌絕塵). Finally the paper draws a conclusion thatGuzhagJuechen(鼓掌絕塵) fully reflect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ransition from modern Chinese to contemporary Chinese.

GuzhagJuechen(鼓掌絕塵); “Ba”-sentences; semantic type; structure type

H03

A

1672-9021(2016)04-0025-08

賀衛國(1970-)，男，湖南雙峰人，河池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教授，碩士，主要研究方向：漢語詞匯與語法。

廣西高校人文社科重點項目“《鼓掌絕塵》語法研究”(SK13ZD032)。

2016-0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