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味道

甄盛林

我問兒子布布，媽媽是什么味道？布布在陽臺上找到了媽媽，媽媽正在洗衣服，他像小狗一樣嗅了嗅，然后調皮地說：媽媽是洗衣粉的味道。

我的愛人最忍受不了的一個字就是臟，她把三分之一的時間都給了衛生事業，如果她沒在陽臺洗衣服，那一定是在拖地，我和兒子的衣服因此都干干凈凈，地板每天都潔凈如鏡。

雖然累得腰酸背疼，但看到家里煥然一新，她還是覺得很快樂。

那爸爸是什么味道？布布瞅了瞅餐桌上的酒瓶子，說：酒的味道。雖然我酒量不大，但總喜歡喝兩口，喜歡那種半醉半醒的狀態，酒精可以讓人離愁苦遠一點，離快樂近一點。

那你呢，布布？布布放下牛奶呵呵一笑，我是牛奶的味道。這個小東西不愛吃飯，卻像小牛一樣愛喝奶，牛奶成了每天必備飲品，如果半夜想喝奶又沒了，我得爬起來到外面去買，否則他會大鬧天宮，把我倆折騰得筋疲力盡。

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們是什么味道呢？

爸爸身體并不太好，但很勤勞，早晨醒來時，他已經扛著鋤頭從地里回來了，額頭上總是掛滿細細的汗珠。遇到秋收時節，他連吃飯的時間都讓位給了干活，看著滿院堆積如山的玉米棒子，他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笑，他的頭發全白了，而且禿頂，像歲月凝成的霜，皺紋縱橫交錯，像蒼老的棗樹根。勞作雖苦，但豐收總能給生活加點糖。

我想爸爸是汗水的味道，咸咸的。

媽媽是操心的命，她總是在不停嘮叨，心里的牽掛像條河，滔滔不絕。你哥哥什么時候才能娶到媳婦啊，都快四十了，都怪我小時候太寵他，把他慣壞了，從來不聽我的話。你說咱家有啥，他還挑三揀四，姑娘不嫌咱們就燒高香了。你妹妹老是跟她婆婆吵架，沒完沒了，那個婆婆不講理，不就是嫌你妹妹生了兩個女兒沒兒子嗎，都什么年代了還重男輕女。

再說說你，雖然大學畢業，可一年不知換幾個窩，老是跳來跳去。男人不穩定，女人就不會踏實，你說你放著好好的老師不當，非去闖蕩，你以為都是李嘉誠啊……

我想媽媽是苦澀的味道，兒女的生活將她的甜味沖淡了。

我經常勸慰她，哥哥雖然年紀大了，但說不定遇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妹妹雖然生的是兩個女兒，但將來肯定享福，現在女孩是稀缺資源。我雖然工作不穩，但一直在積蓄力量，說不定將來會出人頭地。

我曾問過一個學生這個問題，他的回答又有所不同，爸爸是甜的，在我得病時，總是陪在我身邊，給我喂藥，背我去診所。媽媽是苦的，每天晚上輔導我寫作業到很晚，臨睡還給我講名人故事。我是酸的，考試經常考不好，在學校挨老師罵，回家挨爸媽罵……

每個人的味道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味道也不是單一的，這才使我們的生活變得有滋有味，豐富多彩。

（編輯 花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