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是個什么東西

草上飛鴻

鐵、風、影子和小鬼坐在一起吃點心，幸福最后一個闖進來，臉色發白，喘著氣說：

“你、你們快把聲音放低點兒，我剛才聽到一個嚇、嚇人的東西，叫‘受傷！它來的時候，連人類都害怕，車啊、水啊、床啊、藥箱啊，哭啊、喊啊、叫啊、吵啊，一齊來。簡直把我嚇成‘不幸了，讓我擠一擠，喝口茶，穩穩神兒。”

“什么？你碰到‘受傷了？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受傷有小鬼那么可怕嗎？不，小鬼有什么可怕的，我們不正圍著它在喝茶、吃點心嗎？”在幾個朋友中，性格最穩重的鐵說。

“別說小鬼了，就是魔鬼，‘受傷恐怕也比它可怕一百倍！”幸福一邊回答，一邊磕打著細小的牙齒，風急忙飛過來，輕輕地拍打著它的后背。

沉悶了很久很久，影子落到那口被小鬼喝干的茶杯里，弄出一陣“格叮格當”的聲響。然后一片沉寂，隨后又從這口杯子里傳出影子滑稽的聲音：“原來‘受傷這么可怕啊，我還不如泡到茶里，讓小鬼喝到肚子里。”

這句話卻讓朋友們稍稍放松了一些，小鬼倒出影子，請它坐好，用目光掃了一圈，說：“平時你們膽子大得跟海盜差不多，偏偏這時候嚇得跟荒草見了鐮刀似的。你們誰真的見過‘受傷了？它真的有那么可怕嗎？”

大家都不吱聲了。

“你們為什么都這么古怪地瞅著我？我說的是實話，我還看見穿著白衣服的醫生和護士呢。你們知道，我最害怕醫生了，聽說在世界上，只有醫生才能把我變成‘不幸。”幸福說。

“不對，醫生是幫助人的人，就像你剛才說的，‘受傷來了，他們才來。”聰明的風說。

鐵吃了一口點心，沉思著說：“那么，‘受傷究竟是什么東西？看來只有親自體驗一番，才能明白它是不是很可怕。它會不會跟我生銹差不多？不過，生銹又有什么關系，在石頭上磨一磨，經常用，我就沒什么可擔心的。”

風給鐵的杯子里添上茶，挨著影子坐下來，放低聲音說：“實話實說，長這么大，我還真不知道‘受傷是什么東西。它頭上有角嗎？它的舌頭也同刀子一般鋒利嗎？”

影子突然笑了起來，跳到風的風帽上說：“我可聽說過，風雖然不會遇到‘受傷，但能給別人帶來‘受傷——當風變得很大很大的時候，幸虧你一直是一縷微風。”

風有些臉紅，卻故意齜著牙說：“我現在就變大，大，大！一口氣把你吹成碎紙片、爛布條，那就是影子遇到‘受傷后的樣子吧？”

影子生氣地跳到小鬼頭上，驕傲地對風說：“恐怕只有你有了一個洞，我才會有同一個洞。在關鍵時候，我應該是最不害怕‘受傷的，只要它敢來，我就能跟著它變，告訴你們‘受傷可能就那么幾種變化。”

小鬼一把將影子抓下來，朝它的嘴里塞了一些點心，說：“我們都沒有見過‘受傷，就不要胡亂猜測了好不好？在‘受傷還沒有出現以前，讓我們陪著幸福一起享受快樂吧！”

“如果‘受傷真的來了呢？它會不會在我的身上刺出一個洞？那么，我還算是幸福嗎？”幸福擔憂地問。

“就讓它來吧，我會保護每一位朋友，我現在就想一把將它拉到地底下，漚成肥料種花！”小鬼響亮地回答。

鐵也隨聲說：“還有我呢，你快把我打成鐵鏟——好種花！”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繼續喝茶、吃點心。

（編輯 之之 圖/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