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幸福的

李克紅

我曾經是一個性格急躁的人，至少在25歲之前是那樣。我不喜歡等，不喜歡等公交車，不喜歡等電視開始，我甚至經常不愿意等天黑以后再睡覺……

后來我戀愛了。她叫艾蒂，是個美麗的布魯克林姑娘。有一次，我們約好周六中午的10點鐘在哈萊姆河邊的老橡樹下見面。那天，我抵達那里的時候才9點20分，艾蒂當然還沒有到來。我坐在大橡樹下的長椅上等她，我等得很著急，不斷地嘆氣說：“為什么連約會都要等呢……”

我一遍一遍地這樣說著，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突然有個奇怪的老人站在我面前，他對我說：“我送給你一個神奇的鬧鐘，當你想要時間變快的時候，只需要撥動上面的指針，時間就會抵達你所要等待的那個時候，你覺得好嗎？”

“我太需要它了，非常感謝你！”我向他致謝，并從他的手上接過那個鬧鐘，這時，那個老人又嚴肅地警告我說：“不過，你必須要記住，它只能前進，不能后退。”

“沒有關系，我不需要后退。”我對他說。可我還沒有說完，那個老人就消失了。我甚至沒有看清楚他是從哪條路離開的，總之他已經不見了。“真是一個奇怪的老人。”我這樣感嘆。此刻，我非常希望10點鐘快點到來，那樣艾蒂就會來到我身邊了，于是我把指針撥到了10點，艾蒂果然馬上就出現在了我眼前。我開心極了，連忙抱緊了她，在親吻她的額頭時，我突然想，如果現在馬上就能結婚就好了，我又轉動了鬧鐘上的指針，我把它指向了兩年后的一個周末。

天！這正是我們舉行婚禮的日子，周圍的一切都變了，大橡樹沒有了，哈萊姆河也不見了，我和艾蒂身處在一個大教堂，我給她戴上了戒指，悠揚的音樂輕輕響起，人們都在輕聲夸獎艾蒂身上的婚紗是多么美麗。這時我又想，不如快點結束婚禮吧，去夏威夷的海灘上度蜜月！于是我又將鬧鐘撥到了10天后的一個中午，我和艾蒂正在夏威夷的海灘上欣賞海景，喝著冰涼的飲料……就這樣，我不停地撥動鬧鐘的指針，我升職了，擁有了新房子；我的三個孩子陸續出生了；我的孩子大學畢業了；我的三個孩子都成家了；接著我的孫子出生了……

時間飛快地過去了，轉眼，我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這時我有些后悔了，為什么做什么事都那么急呢？我還沒有認真地品味和享受生活，生命就已經走到了盡頭。我抓著自己的頭發對自己說：“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一定可以等待！”但是已經晚了，因為那個老人告訴過我，這個鬧鐘只能向前，不能后退，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后悔莫及，痛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睜開眼睛，抬頭看去，我居然又看到了年輕的艾蒂！哦——上帝，剛才這一切原來只是一個夢。我高興地跳了起來，抱緊了艾蒂說：“親愛的，感謝你才來，親愛的，感謝我們并沒有老去……”

艾蒂很奇怪地看著我，我很難對她描述我剛才的夢，但是我知道，我已經體會到了等待的意義，學會等待才能品味幸福，又或許，等待本身就是幸福的。

（編輯 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