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本體的回歸”

近年來，隨著文化體制改革的深入，各項文化政策為演出市場的積極發展創造了良好的政策環境，昆明的戲劇演出市場出現了新的發展態勢，整體上逐漸呈現出一片繁榮景象。各種戲劇研討會、戲劇展演季、戲劇邀請演出季的開展，有力地推動了云南話劇藝術的進步。戲劇演出活動更是層出不窮，近期以云南省話劇院為主導，聯合全省的民間戲劇團體、演藝公司、校園劇社、高等院校等熱衷于戲劇的社會各界人士舉辦的“戲聚匯首屆云南小劇場戲劇協同創新展演季”格外引入注目。然而，演出數量的增加并不能代表戲劇演出市場的真正繁榮，在“繁榮”背后真正有好質量的作品并不多見，在演出質量提升方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其中一些質量不高的戲劇作品，混跡其中，這對于當下還需著力呵護和培養的戲劇生態的構建，顯然是無益的。一部由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帶來的《丁西林民國喜劇三則》讓我們眼前一亮，該劇將丁西林創作的三部獨幕劇《一只馬蜂》《酒后》和《瞎了一只眼》進行組接后構成了一場演出，給當下昆明的戲劇演出提供了另外一種思考，充分讓我們意識到了他們對于戲劇本體的重視，這對于當下我們構建云南戲劇良性生態有著重要的啟示。

有人說該劇把民國時尋常百姓生活搬上了舞臺，深受觀眾喜愛。這樣說來，該劇來昆演出之時，演劇空間放置在一個古色古香的馬家大院里，無疑增添了“民國氛圍”的營造。但作為一個戲劇觀眾，我似乎又有些不滿足。不可否認，作家作品會帶有那個特定時代的氣氛和生活氣息。如此，如果對作品的讀解旨在反映那個“時代”，那對當下又有什么意義？不禁要問沒有生活在那個時代的我們，又如何同創作者的心靈產生共鳴呢？

該劇帶給我們的啟示則在于作為一部“喜劇”作品在注重喜劇效果的同時不忘記追求作品的內在意蘊，仍然注重戲劇中獨特人物形象的塑造及其獨特的喜劇情境的搭建。尤其是對喜劇作為一種理性的感受的認識是當下演劇所稀缺的精神。丁西林的喜劇不但具備了這樣的品質，而且顯得格外精致，深受觀眾喜愛，除了劇作家本身給該劇提供的堅實的劇作基礎之外，該劇的成功還在于演員的表演方面。

突出演員的表演也是該劇演出成功并深受觀眾喜愛的一大特點。導演的二度創作讓三個演員以方言、反串等方式穿插，輪番扮演了三部劇的九個不同角色。這樣的安排本身對演員就有著不小的挑戰。對于演出來說，演員扮演角色表演作為戲劇活動的核心環節關乎戲劇演出的成敗。在舞臺布景方面，更是為演員的表演留出了更大的空間。此次演出沒有放在常規的劇場里，而是放在馬家大院露天的院子里。馬家大院作為該劇的演出場所雖然在外部環境上給予了一定程度的幫助，但僅僅是外部環境的點染。布景十分簡約只有茶幾、沙發、椅子和一個門框，道具看上去也十分簡單，演出所用的燈光更多的只起到了照明作用。所以，演員的表演成為了整場演出真正的核心，讓我們看到了演員用自身的表演讓有限的空間變化出了無限的可能；讓簡單的道具變得豐富而有節制，又恰到好處。在演藝層面上，回到了戲劇的“本體”。

前面提到因為演出場所的不同必定帶來觀演關系的變化。不同于鏡框式舞臺的演出，演員表演與觀眾觀看有著明顯的區分。將馬家大院這種非劇場建筑的場所直接加以利用變成了戲劇的表演場所，形式變得自由，觀眾與演員的關系呈現出一種更為自然，易于交流的構成關系。一場戲劇活動的實現，是在演出的觀、演的現場，戲劇觀眾與演員一樣都是戲劇活動的參與者。演出空間上的參與是戲劇活動的基礎，因彼此處于同一空間對戲劇演出表現出更為直接的關注。這種較為靈活的觀演關系也讓雙方有了更為直接的參與。戲劇演出之時，觀眾和演員靠得很近，從接受心理上更為親切。跟隨劇情的發展和演員的表演為戲劇虛構的情境而激動、欣喜，充滿強烈的情感與態度，則表現從心理上參與了戲劇活動。在戲劇演出觀演關系的現場，對于一場戲劇演出而言，“劇場性”尤為重要。

不可否認隨著大眾文化的崛起，政策的投入，國有院團轉企改制，戲劇藝術走向市場成為一種必然的趨勢。然而我們的創作者在面對市場過程中，不斷滋生“浮躁”情緒。參與戲劇創作的人員不能靜下心來搞創作，一個劇目的上演沒有經過創作應該經歷的各個環節，不尊重戲劇所要遵循的創作規律，就匆忙面向社會公開演出，舞臺變得越來越熱鬧，劇目的質量仍存在著很大的問題，走入劇場的觀眾會逐漸遠離劇場，這樣只會離觀眾越來越遠。當下戲劇所面臨的現實困境是觀眾問題。觀眾問題是整個戲劇生態圈層中繞不開的話題。一切的“戲劇危機”根源的尋找和解決都是為了讓觀眾重新走進劇場。反思當下昆明演出市場的現狀，需要逐步提高演出本身的質量問題，不可一味地追求數量，追求市場。《丁西林民國喜劇三則》啟示我們，要靠高品質的劇目來開拓市場，培養觀眾。云南戲劇良性生態的構建，務必先從回歸戲劇本體開始。

作者簡介：

潘睿杰，男，云南藝術學院戲劇學院2014級在讀研究生。

基金項目：云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基金研究生項目“云南戲劇生態構建研究——以云南省話近年的改革實踐為例”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