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剛喜劇電影的后現代游戲化特征

[摘要]受西方后現代主義影響，近年來中國涌現出一批后現代主義影視藝術作品，其中以馮小剛導演的賀歲喜劇電影最具代表性。不同于其他導演，馮小剛另辟蹊徑，從平民化視角創作后現代風格喜劇電影，融入了多樣化后現代藝術表現手法，其中主動迎合大眾消遣需求的后現代游戲化特征是馮小剛喜劇電影的一大特色。本文基于后現代主義美學視角，重點從馮小剛喜劇電影的敘事模式、劇情設計、語言對白三方面，探討其電影的后現代游戲化特征。

[關鍵詞]后現代主義；馮小剛喜劇電影；游戲化特征

起源于西方社會的后現代主義逐漸滲透并影響著國人的審美觀和思維模式。后現代主義以一種解構傳統、游戲娛樂化的思維方式理解認識現實世界和社會。后現代主義的無中心論和多元化價值觀，會使大眾思想呈多元性和差異性，從而帶來思想的解放。一種新思想一定會在藝術作品中有所體現，中國內地具有鮮明后現代主義時代特征的馮小剛喜劇電影隨時代而生。后現代游戲化特征是馮小剛喜劇電影一個主要特征，在其電影中馮小剛導演通過拆解崇高，解構經典，基于后現代平民視角以幽默調侃的語言及游戲化的故事情節等藝術表現手法，披露當今社會現實和百姓大眾浮躁的心態。本文著重從電影藝術的敘事模式、劇情設計、語言對白三方面探討馮小剛賀歲喜劇電影的后現代主義游戲化特征。

一、后現代電影的游戲化特征

后現代喜劇電影的游戲化特征是指當前大眾消費文化語境下，喜劇電影通過解構經典、消解莊嚴等藝術表現手法，所體現出的后現代喜劇電影的嬉笑游戲化特征。由于后現代喜劇電影游戲娛樂化特征鮮明，后現代喜劇電影為當今工作忙碌的平民大眾找到了釋放壓力、緩解緊張情緒的消遣途徑，極大地滿足了大眾的精神訴求。

馮小剛導演在多部賀歲喜劇電影中，以一種游戲娛樂化的方式進行后現代風格電影創作，其幽默喜劇電影融合多種夸張調侃的藝術表現手法，描寫當今社會的真善美。從荒誕游戲化的視角，揭露社會本質和社會熱點問題；采用游戲化的后現代表現手法，描述當今社會理性和非理性現實，并伴以幽默嘲諷解構嚴肅和經典。馮小剛導演的后現代喜劇電影采用拼貼、戲仿等后現代游戲化手法，對故事人物、敘事情節、語言對白進行夸張放大和反諷處理，把影片的幽默喜劇效應發揮得淋漓盡致。其喜劇電影在給觀眾帶來笑聲的同時，也帶來了一次次刷新紀錄的票房收入。

二、馮小剛喜劇電影的游戲化特征分析

蘇珊·朗格認為藝術本身就具有游戲化的特征，藝術可看作是一種精致的、心靈化的幻覺游戲，大眾可以在導演創作的虛幻縹緲的游戲化的電影藝術中流連忘返，在欣賞電影的過程中，忘卻實際生活中的煩惱并盡情享受現實世界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應后現代大眾消費文化語境所需，馮小剛幽默喜劇電影從后現代視角出發，解構嚴肅、消解深度，主要以作家王朔劇作的調侃、嘲諷、娛樂游戲化風格為文本和基調，旨在消解社會現實的無奈，解構傳統道德的莊嚴和神圣。

馮小剛喜劇電影的后現代游戲化特征主要體現在其電影敘事模式、情節設計、嘲諷式幽默語言對白等方面，下面分別進行探究。

（一）敘事模式的游戲化

以往宏大敘事方式的電影通常要求電影故事情節前后邏輯關系關聯性強，電影整體性和系統性強，而具有后現代特征的馮小剛喜劇電影故事情節設計卻是基于游戲化、離散化的片段式敘事方式。馮導將小品式的故事采用拼貼、糅合等藝術表現手法整合到電影中，呈現在觀眾眼前的是一個個游戲化的娛樂故事，這種后現代敘事模式增添了其電影的喜劇娛樂效果。馮小剛導演的這種游戲化、離散化電影敘事方式，把完整的故事情節通過多個獨立式、小品式故事情節展開，淺顯易懂，故事情節前后關聯性弱，使得觀眾在觀賞電影的時候思想放松、心情舒緩，并不斷以黑色幽默引爆觀眾的笑點，為馮氏幽默喜劇效果制造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馮小剛導演的后現代喜劇電影是對傳統風格喜劇電影的創新與發展，馮小剛的后現代喜劇電影和以往傳統喜劇電影，在藝術表現手法和創作風格上都有本質的不同。藝術是時代的產物，所謂時勢造英雄，馮小剛喜劇電影也是當今已逐步進入后現代工業社會的時代產物。順時者昌，逆時者亡，這也是其賀歲喜劇電影品牌成功創建的本質和深層次原因所在。

電影《非誠勿擾I》《甲方乙方》是馮小剛喜劇電影后現代游戲化敘事模式的典型代表。電影《甲方乙方》整個故事情節由七個游戲化的小故事拼貼組成，影片描述了四個待業青年組建了一個“好夢一日游”皮包旅游公司，公司服務宗旨是“成全別人，陶冶自己”，為幫助別人實現夢想，排憂解難。他們為了尋找更多客戶，想盡一切辦法，為不同客戶實現在現實社會中不可實現的白日夢，把客戶的夢想變成短暫的現實，從中賺取傭金。影片通過七個游戲化、離散化的白日夢故事展開，是對社會現實的藝術寫照。

電影《非誠勿擾I》講述了一個大齡青年采用征婚的方式解決婚姻大事，整個故事由六個小故事拼貼而成。電影以偽“海龜”秦奮相親為主線，串接了多個懷揣不同心態的相親女與秦奮游戲化的相親故事，六個相親故事在空間、時間、邏輯上互無關聯，自成一體，演繹不同的愛情主題。馮導這種看似離散、游戲化的敘事模式，烘托了主人公秦奮尋求真愛的主題，其又通過這種游戲化的敘事方式反映當今社會不同出生背景的青年，不同的戀愛婚姻觀。馮小剛導演創作電影的這種游戲化敘事風格是其電影的一大特色。

（二）情節設計的游戲化

情節設計的游戲化是馮小剛喜劇電影一個主要藝術表現手法，在其電影中，馮小剛將逆向思維應用到極致，締造了一個個意想不到的故事情節。馮小剛認為自己是一個玩心重的導演，以游戲化的心態進行電影創作，既可以給他帶來快感，又可以給觀眾帶來愉悅感。他常常在思考怎樣把日常生活中的玩笑帶進電影，把一個個故事情節游戲化。對于怎么游戲化，馮導常用的手法是逆向思維，當應該哭的時候，用笑的方式處理，或者相反，往往會帶來出其不意的喜劇效果。

影片《不見不散》中，按常規思維，觀眾認為男女主角理應愉快相見，而在馮導的電影情節設計中，卻是每次相見都遭遇霉運。馮導這種游戲化的情節設計，拉大了理想與現實的距離，制造出意外的喜劇效果。電影結尾，當女主角決定隨男主角乘機回國時，飛機卻遭遇故障，就在觀眾認為他倆的愛情要以悲劇結尾時，不料卻是一場虛驚。

《非誠勿擾II》在描述秦奮好友香山和芒果離婚的場景時，與觀眾預想的心情沉重、不歡而散的離婚場景不同的是，馮導基于游戲化的情節發展脈絡，別出心裁地設計歡快的離婚典禮情節，從對金錢的發誓、交回戒指，再到像結婚典禮一樣擁抱、香檳慶祝及放鴿子和氣球儀式，讓觀眾感覺不到是在離婚，更像是在結婚。

電影《私人訂制》圍繞一著名導演“私人訂制”的圓夢故事展開，馮導在影片創作中，設計了一連串游戲化的故事情節，影片講述一“全球最俗”導演，為了追求“脫俗追雅”的夢想，在葛尤等“圓夢四人組”的安排下，給這位導演換掉“俗血”實現他的夢想，從此他導演的影片高雅到了觀眾看不懂、不被觀眾認可的地步。整部影片以游戲化的藝術手法表現馮小剛對“高雅電影”與“通俗電影”的理解，也間接反映了馮小剛導演的藝術創作風格，走平民大眾化通俗電影路線。

在馮小剛創作的賀歲喜劇電影中，他通過游戲化的故事情節設計，消解了高雅藝術電影的“崇高、嚴肅”，把電影演繹成富有游戲精神、為老百姓喜聞樂見的喜劇電影。

（三）語言對白的游戲化

游戲化的語言對白是馮小剛創作賀歲喜劇電影的又一大特色，馮小剛導演將幽默詼諧的語言對白提高到了一個新的藝術高度。馮小剛的多部賀歲喜劇電影都以著名喜劇演員葛優為男主角，經典喜劇人物與游戲化幽默臺詞一結合，立即引爆觀眾笑點。從后現代主義的視角理解，馮導創作的這種調侃式冷幽默就是對傳統和經典的消解與嘲弄，其利用語言表達形式和內容的不一致性對其賀歲喜劇效果制造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其電影中語言對白的游戲化特征主要體現在語言借喻和冷幽默式調侃兩方面。

第一，游戲化的語言借喻。電影《非誠勿擾Ⅰ》中，喜劇笑星葛優飾演的秦奮與炒股女的相親經歷中，用股票借喻相親，另外通過長期持有、短線玩玩、低價抄底、割肉、停盤等股票術語形象貼切地借喻后現代社會男女現實婚戀心態。在與炒股女相親時，秦奮說：“那像我這種低價抄進來的，你是準備長期持有呢，還是短線玩玩？我負責任地告訴你，我可不安全，你還是別碰了，一旦砸你手里，既不中看，又不中用，到時候想割肉你都拋不出去。從投資的角度，我就算不良資產，我這包袱說什么也不忍心拋給你，咱們今兒就先停盤吧。”同樣，在該電影中，梁笑笑在答應做秦奮的女朋友后，秦奮的一段臺詞是“人在我這兒，心在別處。那你能允許我，心在你這兒，身體有時候開小差嗎？那你心不在我這兒的時候，我心也不在你這兒行嗎？”在這里秦奮用開小差比喻現實社會出軌或找小三現象，借喻得恰如其分。

在電影《非誠勿擾II》里，秦奮在朋友香山與芒果的離婚典禮上說：“散買賣，不散交情。”在這里用交情來比喻愛情，是馮導從后現代視角顛覆中國人多少年來忠貞不渝的真愛價值觀，并賦予當今后現代消費文化特征，反諷當今社會青年男女把愛情當作交情甚至交易的愛情觀。

第二，冷幽默式調侃語言對白。電影《非誠勿擾I》中，秦奮在與梁笑笑的對話中，關于結婚、生孩子這事，他說：“生孩子這事，我還是自力更生，不需要外援了。”一句簡短的幽默對白，消解了傳統家庭觀、子女觀，諷刺了當代婚外戀、私生子等社會現象。在該影片中，秦奮在另一相親過程中，因對方是推銷墓地的，親沒相成，反倒被推銷買了塊墓地。后來在與空姐梁笑笑的相親見面過程中，當秦奮得知梁笑笑是一名空姐時，其幽默地說道：“你不會是推銷飛機的吧？墓地我努努力還行，飛機我可買不起！”馮導通過笑星葛優游戲化的調侃式對白，從后現代視角披露當今社會房價、墓地價格飛漲，老百姓即使努力工作也趕不上飛漲的物價等社會現實。這些臺詞都是馮導游戲化、幽默式、調侃式語言對白的代表。

在電影《非誠勿擾I》和《非誠勿擾Ⅱ》中，馮導通過游戲化借喻和調侃式語言對白，諷刺當今社會青年游戲化、多元化的愛情觀與婚姻觀。這些游戲化式幽默語言對白與當今后現代消費文化特征緊密結合，顛覆了傳統婚姻戀愛觀，基于后現代視角消解了傳統愛情觀的嚴肅與莊重，并在相親的多個故事情節中，通過游戲化語言對白反諷當今小三、婚外戀等社會熱點現象。

三、結語

本文從電影敘事模式、情節設計、幽默語言對白三個方面研究馮小剛賀歲喜劇電影的后現代游戲化、娛樂化特征。馮小剛幽默喜劇電影綜合應用游戲化、調侃等后現代表現手法，消解了傳統藝術的嚴肅與莊重，貼合適宜地滿足了當今大眾平民消遣娛樂和后現代文化精神訴求。

馮小剛賀歲喜劇電影找到了當今后現代時代大眾消費娛樂文化訴求的賣點，滿足了最廣大百姓的消遣娛樂需求，票房屢創新高。馮小剛導演特色鮮明的后現代賀歲喜劇電影，為中國的喜劇電影發展開辟了一個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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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馬青（1976—），女，陜西韓城人，碩士，西安建筑科技大學文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跨文化與影視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