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爾跟200萬人一起游行（手記）

本報駐韓國特約記者　林龍優

最近一個多月，星期六成了韓國的“示威日”。每逢這天，象征韓國政治中心的首爾光化門廣場就異常熱鬧，上百萬人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擺出人墻包圍青瓦臺。

11月26日這個周六，韓國迎來第一場雪，氣溫降到零下4攝氏度。但民眾的熱情沒受到影響，如期進行了第五輪燭光聚會。平時周末首爾的地鐵不是很堵，但因為游行的關系，下午4時通往市廳等游行區域的地鐵已經擠滿了人。將近5時，光化門廣場李舜臣銅像前人潮洶涌。這里本是“世越”號遇難家屬專設的祭奠場所。事件雖過去兩年多，但沉船至今沒有打撈起來。民眾也再次翻出“舊賬”。

跟以往游行不同，韓國法院允許此次集會延伸到距青瓦臺只有200米的地方。由于游行者眾多，警察一早就設置路障，8000多名警察圍成人墻阻隔通往青瓦臺的路，感覺就像拍電影一樣。

筆者注意到，韓國的媒體同行非常敬業，因為人太多，很多電視記者只能站在車頂上進行直播。就拿JTBC電視臺為例，該電視臺因揭露“閨蜜干政”事件而成了韓國民眾心中的“英雄”，民眾們現在都不看其他主流電視媒體，游行直播只鎖定JTBC。

“下臺下臺下臺！下臺下臺下臺！這還是國家嗎？罪犯的天堂，庶民的地獄。”光化門廣場上，抗議者們一邊揮動標語，一邊跟著節拍唱起專門為樸槿惠總統編寫的《下臺歌》。

除了唱歌跳舞，集會也玩出新花樣。在一些游行區，有人騎馬抗議，借此諷刺總統閨蜜崔順實女兒以馬術特長生身份走后門進入梨花女子大學。

主辦方還號召大家在晚上8時舉行一分鐘熄燈儀式，用黑暗表達憤怒。時間一到，人們紛紛熄滅手上的蠟燭，大樓關掉霓虹燈，廣場一下子漆黑一片。

大規模燭光集會為韓國零售業帶來商機，現場到處可見賣蠟燭的小攤。有樸槿惠支持者諷刺燭光集會不會持續很久，因為風一吹蠟燭就滅了。不服氣的民眾紛紛購買蠟燭形狀的LED燈，導致蠟燭形狀的燈一度斷貨。

跟200萬人一起示威是種什么體驗？很多來韓中國游客擔心游行失控，有的還專門改了機票避開周六。其實這次游行并不可怕，無論是示威者還是警方，都很克制。每次集會前，主辦方都會向群眾反復強調安全問題。所以，即使是上百萬人上街，也很少出現肢體沖突，更沒有人投放煙霧彈。

筆者感受最深的是在光化門廣場上被擠得無法前行時，民眾也沒有發脾氣，反而互相禮讓。將近零點，人潮散去大半，廣場上居然看不到垃圾。年輕人們有的吃街頭小吃補充體力，有的有說有笑走上回家的路。

以往的示威可沒這么溫和。不說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經常觸發暴力沖突的示威，去年11月首爾反政府示威，就有一名農民被警察發射的水炮擊中，昏迷10個月后死亡；2011年，因島嶼爭端，一名男子切斷手指寄往日本駐韓大使館。

有分析稱，這么大的轉變可能與社交網絡有關。不少人通過社交媒體呼吁民眾以非暴力方式示威，這樣家長便可偕同孩子參與游行，見證歷史。有民眾向筆者表示，示威人群里有老人和孩子，而且一旦發生沖突，當局就有借口禁止游行。其實，參與者中也有支持樸槿惠的保守團體，但他們與其他市民團體分布在不同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