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長的婚事

文/郭興臣

排長的婚事

文/郭興臣

上個世紀70年代末，我在某炮團三營七連任文書。記得有一年元旦那天，吃罷午飯，我把連里干部的信件都送交本人。連長的信件，是一封掛號信，我替他簽收了。連長有些事對我也不避諱，他拆開信看了起來，接著眉頭越皺越緊，好像很生氣的樣子。連長是個急性子，加上長期的部隊磨煉，辦事雷厲風行。

“文書？”

“到！”

“把一排長叫來！”

“是！”

我連忙跑步去了火炮訓練場。一排長接到指令，屁顛屁顛地跑到連部。看到連長生氣的樣子，我就識趣地躲在里屋里。

隔著門的玻璃，我看到連長把信一扔，摔在了地上。連長說：“撿起來看看吧！”

一排長疑惑地撿起信件看了起來，看完信對連長說：“連長，這事你既然知道了，俺就對你說實話吧！俺這個戀愛對象是俺當兵前父母包辦的，俺當時就不大同意，俺想把這婚退了，在附近城里找一個，也便于生活。”

“你這個未婚妻犯什么錯誤了嗎？”連長問道。

“沒有。”排長說。

“那為什么提干之前不退婚？”連長又問。

一排長一時語塞，支支吾吾答不上來了。

“我看你是翅膀根硬了，當了官了，身份變了，想當陳世美是不是？剛提干沒半年，就看不起那農村對象了，你看你爹媽在信里說的，生產隊里分的地瓜人家連夜幫忙切曬，家里的飼料地從沒荒過，你娘有病，人家早晚都去伺候，人家當時與你訂婚，也不知道你能當這個一官半職。你父母也說了，如退婚就不認你這個兒子，回去好好想想，這事處理不好，我有權建議上級撤了你的職，別拿這事當小事，考慮好了，再回家處理此事。”

我在屋里聽著，心想，連長說歸說，也就是嚇唬一下一排長罷了。

一排長被連長剋了一頓，立時沒了精神，我與一排長比較要好，我就及時安慰了他幾句，并提醒他慎重對待此事。過了幾天，連長請示上級，特批一排長回家探親去了。

半個月的假期，一排長十天就歸隊了。我想，那事肯定沒處理好，可等一排長把喜糖送到連部，我知道這“陳世美”改邪歸正了！

半年后，傳出消息，一排長的妻子要來探親了，傳聞一經證實，排里的戰士們顯得比自己來了家信和親人還高興。一班長與我關系不錯，悄悄跟我說，咱們逗逗排長，讓排長也尷尬一次？我說，行，看你的了。

那一天，排長專門去縣城理了發，換上了新軍裝，新五星帽徽，新紅領章，整理得很精神地去營房門外團部值班車停車點去接妻子了。我與一班長帶領幾個戰士，在營區家屬房也忙得團團轉。有的打掃衛生，掃地擦玻璃。有的抬桌子、找椅子、安鋪板。四個新兵架來兩個小床問，床怎么擺放啊？一班長說，現在快暑里天了，兩個床不要擺在一起，就在窗戶兩邊擺放兩個單人床，中間放桌子。實際就是擺成類似旅館的雙人標準間。新兵說，他們是夫妻，要睡在一起啊！一班長說，去，去，去！你們還沒結婚，知道啥？新兵說，班長你也沒結婚，怎么知道這么多？大家聽了都笑了，有的起哄，有的要班長介紹經驗，新兵們都羞的臉通紅，只好按班長的要求去做。

一排長的妻子當天晚上就到了部隊。因為旅途勞累，戰士們都沒有去打擾他們，這是家屬來隊的慣例。

第二天早晨，我叫了班長、副班長，還有幾個戰士去看望一排長他們倆口，進得屋里，只見兩張床鋪拼在一起變成了雙人床。一班長故作驚訝地說，排長，昨天考慮到天熱床是分開擺的，怎么沒喊我們幫忙就合并同類項了？排長張了張嘴，心里有數，卻沒說出一句話來。

新嫂子聽了笑了，排長也笑了，大家都笑了。

編輯／王文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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