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從娛樂明星那兒路過

石勇

10月24日，娛樂明星范冰冰在華中師范大學遭“斷電勸離”的事引發一個“現象級”的爭論。

綜合各方說法，事實大致是：馮小剛所執導的電影《我不是潘金蓮》在華中師大進行宣傳，馮小剛和編劇劉震云、作家方方出席。這個活動是以“喜劇的挑戰”幽默研討會的名義進行，好像還沾點學術、文化的邊。活動由一些影視公司和馮小剛工作室主辦，華中師大團委則表示歡迎文化名人進校園交流，并協助組織學生觀眾。

但活動進行過程中，范冰冰突然到場。不到10分鐘，華中師大方面要求范冰冰離場。按后來學校的說明，理由是為防止現場局面失控，考慮范冰冰和現場嘉賓與師生的安全。而根據馮小剛的說法，華中師大以“斷電”作為手段強行“勸離”范冰冰。

這個事在爭論中形成了兩個陣營。一個是認為華中師大這樣做很粗暴，斯文掃地，沒有一所大學的格局和氣度。另一個認為，大學就應該這樣干，要保持學術、文化的尊嚴，不能被娛樂所沾染、裹挾，大學一追星，那就low了。

前一種觀點抓住了華中師大在整個事件中的一些處理不妥之處，進行放大，上升到大學的“德性”層面來。可是，在這樣做時，它又忽略了很深層次的東西：為什么華中師大要這樣做？后一種觀點，則是忽略了這些不妥之處，直接從一所大學應有的“德性”層面來自我辯護。它們都是對“德性”的解釋權的爭奪。

我不想去評價這兩種爭論。不過，這種爭論一定是跟這部電影有關的利益方所喜歡的，甚至可以認為，有了“范冰冰在華中師大遭斷電威脅勸離”這樣一個“爆點”，對《我是潘金蓮》的宣傳才恰恰達到了它的目的。沒這樣一個“爆點”，它的關注度將會遜色太多。從這個意義上，馮小剛、范冰冰以及跟這部電影有關的利益方是其中的受益者，而華中師大則無比“偉大”。

老實說，就大學的“德性”進行爭論，雖然熱鬧，但恐怕華中師大和電影利益相關方想說的，都與此無關。這也正是我在這篇文章里想講的。

我們可以關注到這樣一個現象：娛樂明星在這個社會，擁有越來越多的關注度、話語權，以及利益分配的份額。

一場電影宣傳會，只是馮小剛和兩個作家在那兒說，沒多少人關心，但范冰冰一出現就不得了。王寶強的離婚事件，其關注度讓人忘記了還有奧運會這么一回事。鹿晗被堵得出不了高鐵站這種事情太家常便飯了。有人說“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但事實上，全世界已經從娛樂明星那兒路過。

全世界從娛樂明星那兒路過，那就是分配利益上巨大的話語權。明星的片酬動輒幾百萬、幾千萬甚至上億。這固然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但它的社會后果是爛片迭出，而且在本來就貧富懸殊的社會里特別醒目—盡管明星的粉絲在跟偶像的關系中，從來不是一個對社會不平等有感覺的物種。

人民群眾需要娛樂。很多人的層次其實也讓他們只對娛樂感興趣，娛樂發揮著社會控制的功能。

但在既定的社會心理背景下（限于篇幅我就不分析了），娛樂已經全面滲透進這個社會的肌體里面，只是“娛樂至死”倒還好了，真正的問題是：文化、商業，甚至別的領域，都離不開娛樂，都要從娛樂那兒路過。娛樂明星的功能，由讓大家開心，由心理上的偶像，變成了一個社會擁有“文化領導權”的那些人。

這才是我們去觀察很多現象，包括華中師大“勸離”范冰冰、王寶強被主流媒體所批評的一個切入點。這背后的焦慮，會被放大。

我們可以關注到這樣一個現象：娛樂明星在這個社會，擁有越來越多的關注度、話語權，以及利益分配的份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