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甜”味苦菜香

胡宏枚

又是一年教師節。雖時值早秋，可田間地頭還到處彌漫著野菜野花的芳香。來到山澗，一顆嬌嫩嫩的苦菜迷住了我的眼球，瞬間溫暖了我的心房。我的心頭泛起了一絲絲漣漪，一盤苦菜的苦澀與甘甜蔓延開來，浸潤著我的喉嚨，頓感清涼舒暢，我憶起了一盤苦菜的香，念起了一段與苦菜有關的情。

那年的教師節，是我的第一個教師節，也是最令我感動與幸福的教師節。那年的教師節沒有鮮花，沒有盆景，沒有巧克力……只有孩子們自己動手制作的賀卡和幾束假花，還有一小袋晾干的苦菜。

時光風干了許多陳年舊事，卻帶不走我對那袋苦菜的念想。那一天，上早讀時，剛進教室，就有幾個同學圍上來，遞給我一些自己動手制作的賀卡、假花，并送上了聲聲真誠的節日祝福。因為是第一次過教師節，我捧著禮物，心花怒放，合不攏嘴，感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整個早讀課，我都在欣賞孩子們的禮物，就像欣賞一件件藝術品一樣，愛不釋手。早讀課下課時，我前腳剛邁出教室，坐在后排的一個小女生就緊跟著我出來了，塞給我一個小塑料袋，并對我說了聲：“老師，教師節快樂！”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就掉頭跑開了。

回到宿舍，我打開了那個小塑料袋，塑料袋里裝著不知名的干野菜，里面還夾了一張小紙條。我好奇地攤開紙條，上面工工整整地寫著一行字：老師，這幾天您上課時聲音總是沙啞，我想您可能是喉嚨痛。這是我們山里人家自己晾曬的苦菜，具有清熱解毒的功能，能夠緩解咽喉疼痛，您把這些苦菜煮著吃了，效果很好的。我捧著那袋苦菜干，一陣陣夾雜著陽光味道的香氣撲鼻而來，沁入心房，我的內心瞬間柔軟開了。這是一個多么有心的孩子啊！這是一份多么珍貴的教師節禮物啊！

當天晚上，我吃了一盤澀中帶甜的苦菜，慢慢品嘗，慢慢咀嚼，咀嚼出了苦菜特有的苦與甜，讓我唇齒留香，喉嚨間一陣陣清涼，苦菜真的是靈丹妙藥。

15年前那盤苦菜的甘苦與芳醇，堅定了我做一名山村教師的信念。現在想來，當時因一袋苦菜而樹雄心的行為雖有點夸張，有點幼稚，但當時的那種幸福感卻是真實的。

現在，每當工作不如意、不順心的時候，每當因教師工作的繁瑣而倦怠的時候，每當因教師收入不高而囊中羞澀的時候，總是莫名地想到那苦菜的香，那是山里孩子最圣潔的愛，那是一份沉甸甸的情。

又是一年收獲祝福與感動的好時節，我憶起那份別致有愛的教師節禮物，想起那微苦微甜的苦菜，那份感動便縈繞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