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稱戰爭

姚人杰/編譯

不對稱戰爭

姚人杰/編譯

●《自然》雜志“未來”微科幻欄目中刊登過的這篇“不對稱戰爭”入圍了2016年雨果獎最佳短篇小說的最終決選，但可惜的是最后沒有獲獎。然而，入圍作品必然有一定的過人之處，這篇“不對稱戰爭”就有著獨具匠心的構思：外星人種族酷似海星，誤以為其他種族都像他們一樣擁有海星一般的再生能力……

時間：聯絡+0.2納諾銀河年

戰役打響了！我們的第一輪齊射除去了他們的海岸城市和軌道網絡。換成一個稍弱的種族的話，早已經會投降了，因為他們知道自己遠遠不夠強大，但地球人用化學火箭和核武器予以反擊。我們失去了一臺軌道飛行器和六臺地表偵察飛行器。這個種族顯示出獵食性遺傳繁殖群的每個跡象。他們的后代會給“銀河軍團”增添很多生力軍。

我真希望我此刻能處在他們的位置，能用一雙年輕的眼睛目睹這個宇宙戰場。

時間：聯絡+0.45納諾銀河年

讓人意外的是，地球的無人機和導彈阻擋了我們好長一段時間，但我們已經包圍了地球人的基地。我已經命令低階指揮官只使用激光束和刀劍，這樣我們也許能留住敗軍的性命。這個種族很年輕——或許是年輕得無法面對被外星人征服的命運——但在他們的內心里，他們準備好了。自然選擇會讓他們最終接受命運。

時間：聯絡+0.68納諾銀河年

我已經親眼見到第一位倒下的地球人指揮官。這具尸體讓我反胃，令整場戰役都帶上了陰郁氣氛。盡管地球人的多數艦船上都有顯眼的星星標記，但地球人并不是星形生物。實際上，從生物學角度來看，他們和那些居住在野外的生物一模一樣，我們起初以為那些生物是奴隸種族。將軍，我懇求你不要告訴理事會。理事會的人會宣稱這次征服完全無法接受，并且迫使我臉面丟盡地離開這顆行星。

我很清楚理事會的裁定是只有星形種族具有參與競爭的地位，但理事會從來沒有在戰斗中面對過這些二足生物。他們理應被提拔登上天穹競技場。他們準備好了接受星形種族的挑戰。

我懷著希望，企盼地球人是種退化了的星形種族，他們的附肢因為居住在干旱地面上的關系才彎曲下垂。他們未來的幾代人會證明我的正確。

時間：聯絡+0.8納諾銀河年

戰斗大部分已經停止。我已經將我方倒下的將士運送到地球的海岸線上。我方的一百位戰地指揮官和突擊部隊領導者，有十二位在戰斗中倒下。地球人用自動推進性武器讓尸體四分五裂——這顯然是對文明化戰斗的破壞，但他們是個年輕的種族，理應獲得一些寬容對待。我無論如何都設法保留至少一條完好無缺的腕足或者中央盤的殘留部分。復活過程已經開始。

我率領的隊伍一直都嚴謹地保存了每一位在戰場中倒下的地球人指揮官的附肢和軀干。我們已經把數千具尸體一字鋪開，擺放在海岸線上。當收獲到來時，理事會不會立刻聲稱這次征服完全無法接受。

時間：聯絡+1.0納諾銀河年

有些不對勁。在戰場上倒下的地球人沒有顯示出復活的跡象。越來越難以避免他們的尸體腐爛。我們已經冰凍了好多尸體，而外星生物學家們在爭論如何刺激重生才最好。

這些地球人就算死了，也夠頑固的。

時間：聯絡+1.25納諾銀河年

今天有了個顯示希望的預兆。我們面臨一隊幸存的地球軍人的持續攻擊。他們戰斗時技術嫻熟，風格兇猛，超過了那些在戰場中倒下的同袍。我在戰場上親自見了地球人的領導者，詢問他希望在哪兒安置他的尸體。他肯定知道在他們的星球上，最理想的重生地點在哪兒。

結果他跟我說下地獄去吧。我詢問了地點坐標，但沒有收到清楚的答復。我干凈利索地將他的身體沿著中線一劈為二，給予他兩次重生的機會。

隨后，我讓一些幸存者取回尸體，想看看他們會對尸體做什么處置。結果給人很多啟發。顯然，地球人被種植在干燥的土地里，像種子一樣。我們早該有此懷疑，畢竟他們是生活在陸地上的種族。幸存者們向著天空發射拋射物，奏響樂曲?？刹豢赡苈曇羰撬麄冎厣年P鍵？我會對余下的尸體試試聲音刺激法。

時間：聯絡+1.65納諾銀河年

我的實驗至今無一成功。假如地球人完全不會重生，那么會怎樣？進化怎么能允許這樣的災難出現？缺少重生的話，那些戰斗最勇敢的人會將自己從基因庫里剔除，結果導致獵物種族愈發膽小。地球人可不膽小。

理事會是對的。這是完全無法接受的。地球人已經將自己引向滅絕，理事會將會為此責備我。

然而，尚有一線希望。顯然地球人已經存在了數百萬年之久。他們肯定會重生，就算我還無法確定他們的重生方式。

時間：聯絡+2.45納諾銀河年

正式的戰役已經結束，然而持續不斷的叛亂耗盡了我們的資源。地球人會在晚上發動進攻。他們污染我們的再生床。他們將尸體拖到海灘上，焚燒了尸體。他們抓住每一次機會干擾星球上的行動。我們的軌道飛行器已經偵查到，遙遠的山區里發出了能量激增信號。我相信，地球人的新式武器正在應用中。

我現在理解了地球人?？雌饋?，我是對一個獵物種族發動了戰爭，這個種族由自然孕育長大，天生就會在暗影中等待。我誤以為戰斗精神的東西，肯定只是這顆星球淘汰冥頑不靈和有勇無謀的家伙的方式。新一代地球人從他們的城市的外莢中出現，這一代人比上一代人更加狡詐和謹慎。

我會留下來和他們作戰，讓他們的進化加速。我僅能以這種方式彌補我犯下的過錯。

假如我倒下了，將軍，假如你能找到我的尸體，請在地球的海岸線上為我找一處地方，在我重生的時間里阻止地球人靠近。我希望等我存在于下一具肉身中時，我能稱呼這個星球為我的家園。

[資料來源：Nature][責任編輯：彥隱]

本文作者阿爾吉儂（S.R.Algernon），曾在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學習小說寫作和生物學，目前居住在新加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