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穆文化民族主義史學思想的形成

路 丹

(武警警官學院人文社科系歷史教研室 四川 成都 610200)

錢穆文化民族主義史學思想的形成

路 丹

(武警警官學院人文社科系歷史教研室 四川 成都 610200)

20世紀上半葉，中國民族災(zāi)難深重，為挽救民族危亡思想界流派眾多，而錢穆在這樣的背景下，受史學巨擘以及啟蒙教育的影響所形成的文化民族主義史學思想，獨樹一幟，在中國史學史上留下溫情和敬意的一抹亮彩。

錢穆；民族；文化民族主義

任何一種思想都不可能是空中樓閣，必定離不開其形成的土壤。這土壤既包括大的時代背景，又有個人的經(jīng)歷和教育背景。而錢穆的文化民族主義史學思想的形成既有錢穆本人對中華民族的深深眷戀，也有當時民族危機的時代背景和他本人的學術(shù)背景。

1 民族危機

錢穆早年是以考據(jù)揚名于史壇的。他的考據(jù)名作《劉向歆父子年譜》《先秦諸子系年》分別受到當時新考據(jù)學派兩名家傅斯年和顧頡剛的推崇。1931年錢穆能順利轉(zhuǎn)入北大史學系任教，于此二人的推薦和賞識是分不開的。然而20世紀30年代中期以來，錢穆卻漸漸與新考據(jù)學派發(fā)生分歧，開啟了他文化民族主義史學思想的形成之路。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即是中華民族民族危機的加深。九一八事變?nèi)毡菊碱I(lǐng)東三省，并以此為基地挑起華北事變威逼平津。北平上空經(jīng)常有日軍的飛機盤旋，城郊有日軍頻頻的作戰(zhàn)演習，北平城中的知識分子深有刀臨頭頂，火灼肌膚之感，誠如錢穆先生在當時所寫的一篇文章中所言：“是時華北之風云驟緊，日處危城，震蕩搖撼，奇諑蜂起，所見所聞，疑非人境。”[1](P284)錢穆是一位具有強烈民族意識的學者，面對風雨飄搖的祖國，他也開始思考民族的出路。他漸漸認識到新考據(jù)學派對史料存而不補、證而不疏，治史“缺乏系統(tǒng)，無意義，乃純?yōu)橐环N書本文字之學，與當身現(xiàn)實無預”。[2](P3)而且，新考據(jù)學派中古史辨派疑古過勇。錢穆認為這種對古代典籍普遍懷疑的態(tài)度勢必會瓦解中國重建民族國家時所需要的歷史認同資源。正如錢穆在《崔東壁遺書序》中批評道：“數(shù)年以來，有聞于辨?zhèn)我晒胖L而起者，或幾于枝之獵而忘其本，細之搜而疑其巨，離本益遠，岐出益迷。”[1](P292)古史辨派對古典文獻的普遍懷疑，勢必導致對上古歷史的全盤否定，也就是否定了中國歷史文化的源頭，這實際上也就導致對民族文化本身的否定。對民族文化的認同是民族凝聚力的基礎(chǔ)，否認這個基礎(chǔ)對于一個民族的危害是不言而喻的。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錢穆與新考據(jù)學派分道揚鑣，堅定舉起文化民族主義的大旗。

2 幼時教育的啟蒙

錢穆幼時既受過傳統(tǒng)的私塾教育，有很好的國學功底，又受過新式教育的熏陶，眼界開闊。有這樣的受學經(jīng)歷，他對中華民族的文化傳承自然有不同于別人的體悟。

“錢穆生于書香門第之家，他的祖父是邑庠生，父親是秀才，家中向?qū)W風氣極濃。錢穆七歲便由父親領(lǐng)入私塾開蒙，接受傳統(tǒng)儒家教育。錢穆10歲時與兄長一道考入無錫蕩口鎮(zhèn)果育學校。”[3](P11)果育學校是所新式學校，這里老師的教導對錢穆影響很深。錢氏著名弟子嚴耕望在論及錢先生幼年的學校環(huán)境對其影響時指出：“清末明初之際，江南蘇常地區(qū)小學教師多能新舊兼學，造詣深厚，……先生少年時代雖然經(jīng)濟環(huán)境極為困難，但天資聰慧，意志堅定，而秉性好強。在如此優(yōu)良精神環(huán)境中耳濡目染心靈感受，自能早有所立，將來發(fā)展，自不可量。”[4](P222)在果育小學中對錢穆影響最大的莫過于其體操老師錢伯圭。錢伯圭與錢穆同族，曾就讀于上海南洋公學，思想激進。據(jù)錢穆回憶在他10歲那年，錢伯圭對他說，中國歷史走錯了路，才有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治亂循環(huán)。如今歐洲諸國合了就不再分，治了就不再亂，我們應(yīng)該向他們學習。對于此，錢穆寫到：“余此后讀書，伯圭師此數(shù)言常在心中。東西文化孰得孰失，孰優(yōu)孰劣。此一問題困住近一百年來之全中國，余之一生亦被困在此一問題內(nèi)。……從此七十四年來，腦中所疑，心中所計，全屬此一問題。余之用心，亦全在此一問題上。余之畢生從事學問，實伯圭師此一番話有以啟之。”[5](P46)可見錢穆對于中國文化的探尋早在幼年時便存于心中了。

3 史學巨擘的影響

每個偉人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每一個思想成果的出現(xiàn)都有前人的鋪墊。史學前輩在民族文化上的思考亦給了錢穆很大的啟發(fā)。

1913年在鄉(xiāng)間小學任教的錢穆，為投考北大而接觸了史學大家章學誠的《文史通義》和夏曾佑的《中國歷史教科書》。章學誠的六經(jīng)皆史說和史學經(jīng)世觀對錢穆影響甚深，他稱自己“求其書讀之，至形于夢寢間”。[5](P89)由此，錢穆在中國國難臨頭之際棄考據(jù)轉(zhuǎn)而研究民族文化以求民族解放之路便不足為奇了。

夏曾佑的《中國歷史教科書》是我國第一部用章節(jié)體的體例寫成的通史著作。錢穆喜治通史，20世紀30年代末所寫的通史著作《國史大綱》作為其文化民族主義史學思想的里程碑式的著作，不僅在編寫體例方法上受夏氏此書的影響，在編寫目的上亦與夏氏相似。夏氏主張編寫新史應(yīng)足以供社會只需要，錢穆亦主張舊史應(yīng)隨時代變遷而不斷改寫，時時翻新以供新時代之需要。可見，錢穆文化民族主義史學思想的形成在時代背景和自身教育背景之外，亦有史學大家的影響。

[1] 錢穆.中國學術(shù)思想史論叢(8)·崔東壁遺書序[M].臺北：東大圖書公司,1980.

[2] 錢穆.國史大綱·引論[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0.

[3] 陳勇.錢穆傳[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4] 嚴耕望.治史三書[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9.

[5] 錢穆.八十憶雙親·師友雜憶[M].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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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11-016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