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不理發”風俗考

李 婷

(溫州大學人文學院 浙江 溫州 325035)

“正月不理發”風俗考

李 婷

(溫州大學人文學院 浙江 溫州 325035)

春節期間，由于俗民的尚吉心理使得大家至今仍將一些傳統習俗作為“習慣法”去遵守。其中，“正月不理發”習俗延續至今。甚至有“正月理發死舅舅”這樣的諺語存在。對這種行為禁忌考究其源，原是“思舊”，民間為“思舅”。分析這種禁忌性民俗控制下的俗民個體的心理，思考我們對于這些陋俗的態度，應該持“不遵守”的態度，也就是“破俗”。

禁忌；民俗控制；越軌

春節是除舊迎新的轉折點，過年期間，人們說話做事都要盡可能地體現“吉祥”，期盼來年吉祥如意。所以，過年時“禁忌”很多，至今，一些傳統習俗仍被作為“習慣法”遵守，“正月不理發”就被人遵守至今，對于這項習俗有“正月理發死舅舅”的諺語，這樣嚴重而又嚴格的行為禁忌從傳統時代傳承至今。可見，這一習俗至今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扔發揮著作用，其得以傳承至今的原因是什么？為什么在正月不能理發，還會死舅舅？這樣的習俗傳承下去是否有意義？

1 “正月不理發”風俗的遺存

正月不理發的習俗遺存各地，“正月理發死舅舅”的諺語更警示著人們不能在正月理發。因此在正月之前和“二月二”之后，理發店生意火爆，正月期間卻門庭冷清。在山西長子縣趙村，村民們仍堅持正月不理發。村中還流傳著相關傳說，據筆者采訪老人李改改①：

以前有個剃頭的和舅舅相處很好，剃頭的為報答舅舅，過年前親自給舅舅理發。舅舅看起來年輕了許多，街坊夸贊剃頭的手藝。舅舅覺得很驕傲，每年都是他給舅舅理發。舅舅過世后，剃頭的看到自己理發的工具，就會想到舅舅忍不住落淚。“想舅舅”就成了“思舅舅”，也就有了“正月理發思舅舅”的說法，之后口口相傳成了“正月理發死舅舅”。再到正月，人們就不再理發。

王祖遠《正月不剃頭民俗溯源》中，明確提出江蘇淮陰、四川建始縣和東北滿族人等都在正月不理發。筆者調查的山西長子縣趙村，喪事中的死者都是凈面理發之后入棺，村里許多人認為理發與喪事有聯系，所以老人們要求子女正月不理發。綜上可知，正月不理發的習俗遺存至今。

2 “正月不理發”風俗源流考

2012年新華網《民俗學家：“正月剃頭死舅舅”習俗實為訛傳》指出：“正月剃頭死舅舅”實為訛傳，其本意是“思舊”②。現今為什么成了“死舅”？

清代以前的漢人，男子有蓄發傳統，“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可見，古時頭發不能隨便剪。“頭可斷，發不可斷”，及民國二十四年版的《掖縣志》卷二《風俗》中：“聞諸鄉老談前清下剃發之詔于順治四年正月實行，明朝體制一變，民間以剃發之故思及舊君，故曰‘思舊’。相沿既久，遂誤作‘死舅’。”③

從縣志記載可知，順治下詔在正月實行“剃頭令”，民間用剃發來思念明朝君主，也就是“思舊”。后因諧音相似，誤傳為“死舅”。所以正月不理發，其源是“思舊”。理發和“死舅舅”沒有關系，只是誤傳。在中國人的傳統中,舅舅是公正的象征,在重大的人生儀禮中，扮演重要角色。人們將舅舅的死亡與外甥的頭發相聯系，是為了增加震懾力，使俗民更好地去“遵守”這項禁忌。

3 禁忌型民俗控制下的俗民個體的心理

俗民可是群體，也可是個體。俗民在遵循正月不理發這樣的“習慣法”時，個體心理不同。民俗控制在習俗環境中，由某些民俗事象在習俗化過程中對俗民個體施加影響，形成一種自然的控制力，一旦違背了這些民俗的約束，立即在俗民的心理和精神上產生巨大的壓力，并把這種壓力作為一種自我懲罰或超自然力的懲罰。④俗民不理發更多是從心理上認定“正月理發死舅舅”，俗民的求吉心理驅使他們遵守這些“習慣法”。

禁忌是對社會行為和信仰心理活動加以約束限制的傳統觀念和做法的總稱。⑤融入俗民日常生活有適應性的禁忌仍發揮民俗控制的功能。 “正月理發死舅舅”是對違禁后果的暗示，從而有效控制著俗民的行為。特別是當一些家庭的孩子只有一兩個舅舅時，就更不愿意去違背。人們也就不愿再在正月理發。

4 俗民個體的“越軌”行為考究

俗民個體在民俗環境中，不自覺的接受民俗文化，其日常行為也由相對穩定的習俗規范決定，這使他們遵循各種行為準則。準則作為一種約束或控制，使俗民遵守“習慣法”的規定生活。“正月不理發”成了俗民遵循的“習慣法”，但并非人人都會遵守，這就會出現個體“破俗”的現象，即越軌或違規，凡不遵守或破壞俗民群體習俗規范的行為都叫“越軌”。⑥在現代知識的熏陶教化下，正月任頭發瘋長影響自己的儀態，也不尊重他人，為了衛生或美麗，正月還是會理發。

親人死亡的后果，促使俗民不允許這樣的習俗被違背，當俗民作出反抗時，就會受到阻礙，至少會受到長輩們的強烈責罵，但這不能阻擋他們反抗。這種反抗行為就是越軌，這種對傳統習俗的自覺沖破，正是與以后建立新風新俗有著積極聯系的“正當行為”。現在，我們知道正月可以理發，“正月理發死舅舅”是對“思舊”或“思舅”的一種誤傳或訛傳。這樣的禁忌習俗是落后的舊俗、陋俗，持“不遵守”的態度違規才是必要的。破除陋俗勢在必行。

注解：

① 據電話錄音整理而成，受訪人：李改改，女，84歲，長子縣趙村村民；采訪人：李婷；采訪地點：溫州大學E區電話采訪；采訪時間：2016年1月3日

② 新華網，民俗學家：“正月剃頭死舅舅”習俗實為訛傳，2012年02月21日，16:07:55，http://news.xinhuanet.com/society/2012-02/21/c_111550893.htm

③ 王祖遠. 正月不剃頭民俗溯源[J]. 云南檔案,2014,04:59

④ 烏丙安，民俗學原理[M].長春出版社，2014.1，P116

⑤ 烏丙安，民俗學原理[M].長春出版社，2014.1，P173-P174

⑥ 烏丙安，民俗學原理[M].長春出版社，2014.1，P117

[1] 烏丙安.民俗學原理[M].長春出版社，2014.1

[2] 王祖遠. 正月不剃頭民俗溯源[J]. 云南檔案,2014,04:59.

[3] 新華網，民俗學家：“正月剃頭死舅舅”習俗實為訛傳，2012.02.21，16:07:55.http://news.xinhuanet.com/society/2012-02/21/c_111550893.htm

李婷(1991-)，女，漢族，山西省長治市長子縣人，溫州大學民俗學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區域民俗研究。

TU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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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8-019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