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六歲
——紀念毛主席暢游長江50周年

丁敬東

那年，我十六歲
——紀念毛主席暢游長江50周年

丁敬東

1966年的7月16日，是一個令很多武漢人難忘的日子。

那年夏天，武漢市即將舉行第十一屆橫渡長江的活動。7月初，我們武漢二中接到渡江指揮部的通知，稱我校分到了二十個參加橫渡長江的名額。

消息傳出，全校報名參加的就有兩百多人。誰去誰不去，這下可難倒了校方的組織者。

為了公平起見，學校將所有報名者拉到長江邊（學校本來就離長江不遠），分成若干小組，逆流而上，取成績最好的前二十名。在靜水里游三百米，對一般會水者來講那是小菜一碟，可在水深流急的大江里朔江而上三百米，談何容易！你就是卯足了勁向前劃七八下，也難前進一兩公尺。許多人下水向前沖了還不到一百米就撐不住了。我因水性較好，終究在這幾百人中脫穎而出，挑戰成功！

那時，我還差半年才滿十六歲。

渡江的時間定在了7月16日。頭天晚上還電閃雷鳴，大雨滂沱的。心里還在打鼓，像這樣的天氣，明天還能渡江嗎？可第二天一大早，天就放晴了陽光普照。

16號那天，我們早早的就到校集合。學校食堂的老師傅為我們準備了包子、油條還有熱騰騰的豆漿，熱情地招呼：“同學們，趕快趁熱吃。吃飽了，好好比賽，給咱們學校爭光！”

吃完早飯，我們坐上大會安排好的卡車從漢口向武昌進發。那天早晨，天氣特別晴朗，天空湛藍湛藍的。經過長江大橋的時候，只見大橋上下、長江兩岸站滿了手持彩旗和花束的人群。人人興高采烈，笑容滿面。

車到武昌積玉橋大堤口就不讓通行了。我們只好下車，把脫去的衣服、鞋襪留在車上，只穿一條游泳褲，光著腳丫去集合地。雨后的江城早上氣溫很低，冷得直哆嗦。

從積玉橋大堤口到武昌橋頭渡江起點段的沿江大道已經封閉，滿大街都是著游泳衣褲的人。全市參加渡江的游泳健兒已經開始集結，整隊、報數、點名，忙忙碌碌的樣子。按照大會的安排，七千渡江大軍被劃分成為若干個方陣。有儀仗隊、先遣團、基干民兵、女民兵、工礦企業、文教衛、財貿、院校等。我們因為年小，被分在了先遣團少年排（五十個人為一方隊）。集合時領隊再三強調少年排下水后一定要合理分配體力勻速前進，前后照顧，保持好隊形，不能散。并囑咐我們上岸后直接到領獎臺集合，還有任務。

在等待下水的時間里，我看到除了大江兩岸、大橋上下站滿了觀看的人群，武昌碼頭上還停靠著幾艘掛滿彩旗的游船。我好奇地問領隊這是怎么回事？領隊告訴我那是貴賓船，是專門為參加亞非作家緊急會議的代表和前來參觀渡江活動的外國友人準備的。

此次渡江的起點在武昌長江大橋橋頭，終點在漢口濱江公園的江灘上。全程七千多公尺。上午十時，三發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渡江開始。七千游泳健兒排成一個個整齊的方隊在雄壯的進行曲中依次下水。此時的出發地鑼鼓喧天，歌聲嘹亮。首先下水的是儀仗隊，我們少年排緊隨其后。望著前面獵獵的彩旗，行進在波濤洶涌的大江之上，我們奮勇向前。在江里整個身體就好像一葉扁舟隨波浪上下起伏，又感到十分愜意！也只有到了這個份兒上才真正體會到了毛主席那著名的詩句“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

游程已經過了大半，正當我們奮力游向對岸的時候，忽然一艘炮艇迎面向我們的方隊駛來。渡江期間，為了保證游泳大軍的安全，江面一律封航，任何船只都不得通行。這又是一只什么船呢？正納悶的時候，只見一位身材高大、身穿睡衣的老人站立船頭，微笑著向我們揮手致意。“是毛主席！毛主席來啦！”隊伍里不知是誰發現并驚呼起來。毛主席乘坐的快艇放慢了速度，他老人家離我們那么近，臉上的皺紋都清晰可見。少年排歡呼雀躍起來。“毛主席好！毛主席萬歲！”呼聲此起彼伏。江面上的異動傳到了岸上，毛主席來到渡江現場的消息像風一樣立刻傳遍了大江兩岸！

此時此刻宏偉的大橋上下，浩瀚的長江兩岸數十萬群眾手持彩旗、鮮花，歡騰雀躍、歡聲雷動。“毛主席萬歲！”的口號響徹了整個江城。毛主席站在船頭對著麥克風用他那濃重的湖南口音向群眾高呼“同志們好”！“人民萬歲”！那一刻，領袖和人民群眾水乳交融的情景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之中。毛主席乘坐著快艇，沿著渡江方陣緩緩前行，我們邊游邊目送著他老人家漸漸遠去。由于江水太急，盡管我們努力保持隊形，還是有不少人被沖散，我們少年排只有十幾個人按時到達終點。

一上岸，工作人員把我們帶向領獎臺。臺上擺滿了一摞一摞的紀念章。凡是渡江上岸的，每人一枚。仔細一看，那紀念章分兩種材質：一種是純銅紀念章，一種是鍍銅的紀念章。大會工作人員給我們每個人脖子上掛了一大把純銅質的紀念章。我在想，怎么給這么多啊。那同志告訴我，你們的任務是把這些紀念章送到貴賓船上，代表我們武漢市人民送給那些參加亞非作家緊急會議的代表和外國友人的。你們自己的等回來以后再發。

在船上，我們受到了代表們的熱烈歡迎。很多外國作家因語言不通就紛紛向我們豎起大拇指。我們帶去的紀念章也不管是誰，見人就給掛上一個。人群中我一眼就認出了一位精神矍鑠、正和人交談的老先生——郭沫若。“郭老好！”“哦，小同學，你怎么認識我？”“您帶的眼鏡就是您的招牌啊！”“好！好！”郭老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把身邊的幾個人拉過來，親自給我們介紹。認識他們嗎？這是《林海雪原》的作者曲波同志，這是《歐陽海之歌》的作者金近邁同志，這是……

郭老介紹完后拉住我們讓大家一塊合影留念。面對眼前的文壇明星大腕兒，我們興奮異常。可惜的是當時的照片沒有留給我們。

現在，五十年過去了，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已離世，連我這個當年還只有十六歲的少年，也已經步入老人的行列。時隔五十年，當年那激動人心的場面依然歷歷在目，耳邊仿佛又響起毛主席暢游長江時對身邊工作人員說的話：“大風大浪也不可怕，人類社會就是從大風大浪中發展起來的。”

是啊，五十年滄桑巨變！再過五十年，我們的祖國將更加繁榮，人民將更加幸福，國力也將更加強盛。到那時，一定會實現他老人家中華民族復興的偉大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