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河口，談及飛翔

山東◎趙大海

在黃河口，談及飛翔

山東◎趙大海

詩海沖浪/呂孝欽圖

在黃河口，談及飛翔

是誰多年來的堅守、演繹？一個詞，讓我于暮秋初冬，不住仰望。

光緒年間那個詩意而偉大的拐彎——

1962年，一根鋼鉆自荒天野地汲出的555噸油流和光亮。

以及這些蓬勃的知己——

孔雀、丹頂鶴、天鵝、黑嘴鷗、斑頭雁，蔽日遮天，前仆后繼……

木舟屏息，與一只長腿鶴的蕩漾對視，我嗅到她眼里的云朵以及身上黃泥和石油的味道！

一片濕地的飛翔，不過是河口、泥沙、蘆葦、柳林及一個時代有了速度和夢想！嘩啦啦，鳴叫著，奔向天際和遠方。

激起15.3萬公頃的浪漫之心和沖天豪情。

眾鳥低回，天空便向著蘆葦蕩的蒼茫落進去，落成一片黃昏的燦爛和闊大！

遙望朝陽，一枚大卵的鮮活和光芒，被整個濕地捧著——

眾鳥高飛！便馱起一片人類的福祉和春天！

而我仰頭長吟：在黃河口，今日所見，才是大地上真正意義上的飛翔！

眾多的詞，將我全方位帶動

這一路的鳥語花香，車水馬龍，裹挾著我向前奔跑。

黃河口，一定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這些茁壯的事物所吸引、帶動。

不得不把自己釘在黃泥岸邊。挽起褲腿，奮力把握。向縱深聚焦——

一萬只黃河蟹的鉗子，一億只刀魚的利刃和一股股看不清的潛流。率領

泥土、種子、植被——率領五千年文明，旋轉成一條龍的咆哮和雄渾。

向著舉世的荒涼——猛撲過去，把一座海，步步逼退——

把天空變大地，把空洞變現實，把未來變今天，把滄海變桑田。

每年2.21公里，向前昂揚和生長，帶動身后的4500公里，帶動蘆葦蕩、濕地和整個油田，帶動東營甚至齊魯和中華！帶動整個春天！

沿著木棧橋登上觀景臺，大水滾沸，萬物瘋長。

一些戰斗力十足的詞，吼著號子，將我全方位帶動，我止不住想化作一尾鯉魚的梭子，向前，縱深一躍——

遙望黃河口，感受一種蒼涼的溫暖和闊大

要蒼涼就蒼涼到底，用蘆葦的胡茬和堅硬，把你們逼退。

讓黃土的冷，扎你的腳板。讓大海，泛起歲月的繭子，把你們嫩嫩的目光刺痛。

即便是落日，也要把蒼涼涂寫得如此開闊和不講道理，把蘆花和飛雪，抱成懷中小女兒的掙扎和尖叫——

收起一只小野鴨鳴叫的秘密。

此際的江水，就像我們曾經的夏日，回歸零度。

把花朵隱藏到枝柯里，把飛翔隱藏到羽毛里，把喧囂攥緊到黃泥的黃里——把浪花隱藏到水泥結構、青石護坡柏油里，隱藏到57公里蜿蜒橫臥的巨龍身體里——

就像把春天，隱藏到黃河的每一滴水里，天上的每一片云里。

我和鏡頭一再后退！裹緊身上的毛皮和金屬，我怕驚擾了這個世界的寧靜。

遙望黃河口，我的父親不說話！這位山東大漢，可以把一輩子齊魯式的隱忍，在胸膛里憋成大海和石油！

從沒有一種荒涼如此開闊和隱忍！

而閱讀冬日黃河口，一些鉆塔和抽油機，成為一排排倔強的詞！

是她們，晝夜閃爍光芒，讓一種時令在黃河口不再荒涼！

讓荒涼不再亙古！

在黃河口，巨大的清澈在望著我們

在黃河口，巨大的藍和黃之間，一道婉轉的白，蕩漾著神秘。

凌空看到一幅巨大的太極圖在旋轉——

在它的深處，巨大的時光黑洞，在吸附和接納著什么？

我不過是一粒塵埃！向這里急速撲來。

裹著太多的內容。泥沙、植被、一種流淌、宣泄、陳腐、歷史、硝煙——

仿佛這里才是整個世界的最后家園、收容所！

吹拂著父輩的慈祥、博大和溫暖！端坐于斯！深奧于斯！

讓渾濁清澈，讓咆哮安靜！黃河口，循著百川歸海的俗語，我終于呼吸到你了！瞭望塔上，我不斷做著擴胸運動，吐納一個巨大的漩渦。

在今天，有一種碧藍和清澈一直看著我們，緩緩吞咽汗水，淚水和體液，天空和大地、過去和未來……

晝夜相融，吐納、閃光——

萬畝草場暗藏著……

向著蔚藍，一棵小草率領天蒼蒼、野茫茫，一路洶涌。

低于蘆葦，低于槐樹和柳林闊大的沃土，世世代代都是一種姿勢和寫法。

把一棵小草不斷運算、合并同類項、乘方——

這是曠野的學識。萬畝草場，不過是她得出的一個數據的蓊郁。

當我俯身，想努力請出一棵，一股濃烈的海腥味、地瓜味、石油味——

把我推開。

他們摘下鋼盔，洗凈腳趾上的黃泥，放下魚簍，一轉身，就站成了一根綠。

真好！用這種感覺就可以化繁為簡。我模仿著，脫鞋，腳趾用力向下，就有一些泥土扎下根來。

在黃河三角洲，每一棵草都對應著一抔黃泥，這遠道而來的金子的溫暖。

蛐蛐、螞蚱、露水和星星，在我的腿腳上冰涼地蹦跳和歌唱。

這個春天依靠一種簡單的數學原理讓腳下的泥土和夢想得以完美嫁接。

而黃河側身而過，微笑蕩漾，愈加向前，義無反顧。

當一些刺槐林經過修辭

首先是名詞，之后是偏正詞組：人工刺槐林。

而今，刺槐林的幸福再次被季節和一些形容詞所修飾。

在黃河三角洲，一支叢林正規軍，被五月收編。5600平方公里槐花的白，則是它們涌起的百里香氣。

當眾多蜜蜂閃動翅膀，一路踩著黃河浪的排比，掠過河口、草甸、蘆葦，歌唱著落下來，那是刺槐林動用了大量的擬物手法，讓整個濕地輕盈而甜蜜。

最后我要說，當這些刺槐，經過一場雨的修飾，野蘑菇便于刺槐腳趾，瘋涌成一叢叢細節和故事。

那只野兔，則是我的一個喻體，蹦跳著，開始咀嚼林間一個童話的朦朧、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