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彥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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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理有閑”、“代理消費”與社會流動、社會分層
訾彥鋒
【摘 要】本文在凡勃倫的《有閑階級論》的基礎上,探索“代理有閑”、“代理消費”與社會流動、社會分層的聯系。發現“代理消費”、“代理有閑”不僅在一定程度上向社會展示了自身的的階層地位,滿足了自身炫耀的需要,更重要的是在代際傳遞自身的利益,使得父代所具有的階層地位在子代那里得以繼承,使代際社會流動低度化,并使社會分層呈現結構化趨勢,將分層秩序一代一代傳遞下去。
【關鍵詞】代理有閑 代理消費 社會流動 社會分層
凡勃倫在《有閑階級論》中指出,在金錢競爭中金錢(財產)占優勢的階級之所以不愿參加勞動,是由于他們的心理和勞動階級的不同。在習慣的道德標準支配下,他們把參加勞動看作有損體面的事情。在他們看來,他們不是為了工作生活,而是為了消費而生活,只有過有閑生活才能保持自鳴得意的心情,才能顯示自己比別人優越。并且在此基礎上形成了對財產的浪費性消費,并產生了不事勞動的“代理有閑”和“代理消費”現象。
在現代社會社會中,這種所謂的有閑階級依舊存在。但是有相當多的研究表明:“有閑階級”在現代社會中并不強烈的反映出凡勃倫所處時代的氣息。也就是說,“有閑階級”本身在純粹有閑以及純粹消費上已有所改善。斯塔凡·林德在1970年出版了《備受折磨的有閑階級》首次注意到一個“奇特現象”,即不斷提高的富裕生活對我們的時間提出了更強烈的要求,人們生活節奏將變的越來越快,并預言人們將想方設法去節省越來越感缺乏的時間。經濟學家Schor(索爾)在《過度工作的美國》一書中則采用大量的統計和傳記數據指出,戰后文化的特征是勞動而不是休閑,并試圖說明富人們并不厭惡工作,相反,那些世界上最富裕的人們,其工作時間往往最長。
顯然的,從上述研究中我們發現“有閑階級”本身已經不再完全的“有閑”,那么其自身的地位、榮譽以及財富該如何表達而讓別人知道呢?難道其努力工作的目的就是為了努力工作本身?顯然不是。就此,“代理有閑”、“代理消費”將作為一種有效的途徑被用來表達自己的“有閑”。鑒于次,本文也就作為“代理有閑”、“代理消費”最重要主體的“子代”進行分析,并探索代際之間通過“代理”而產生的相關關系。
就代際關系而言,就代際之間社會地位變遷來看,李煜在研究中指出:父代資源往往通過各種形式轉化為子代的競爭優勢,從而實現社會地位的繼承。Blau&Duncan也指出父代地位對子代機會產生影響,從而實現家庭地位的繼承。從代際之間職業地位的角度方面,李路路研究發現父代階層地位與子代職業地位具有很強的相關關系,社會階層呈現在生產特征。子代的職業不僅是個人教育等人力資源的作用結果,而且與父代的社會資本息息相關。就上述研究而言,都表明父代地位對子代地位產生了顯著性的正向影響,那么現在我們的問題是:這些地位的繼承即社會流動的傳承性是否與上述所講的“代理有閑”、“代理消費”有關?
就傳統社會地位的獲得途徑來看,家庭地位的直接繼承作為最主要的形式之一。包括傳統社會中貴族政治身份的代代相傳,經濟上家族資產以遺產繼承的方式傳遞給子女,而這也是一種“代理”方式,即“代理”父代所具有的政治地位以及財產。盡管在當今社會政治性代理已經很少,但財產性的代理卻獲得了制度上的保證,從而使得社會地位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平穩的在代際之間轉移。
就教育而言,可以將其直接看作是一種消費,對于子代的教育費用我們可以稱之為直接“代理消費”,此外人力資本理論認為對于教育費用,應該將其看做一種投資行為,對于子代來說,我們也可以將其看作間接的“代理消費”。但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地代理,我們都發現教育在代際社會地位流動上所發揮的舉足輕重的作用。父代背景(或者稱為“有閑”能力)越好的子女,在獲得教育資源的過程中存在教育機會的優勢,使其教育獲得越高。獲得高等教育資質的優勢階層子女,在績效原則的勞動力市場中獲得較高的職位,從而實現家庭地位的繼承。
炫耀性消費也是“有閑階級”的一個重要的標志。作為一種社會活動的炫耀性消費,必然會源源不斷向社會外界發射某些強烈訊號,引起消費者預期或非預期的反響——倘使沒有這些訊號以及反響,炫耀性消費也就沒有存在的理由。在現代社會就從已有研究以及社會現實中,我們發現子代更可能作為炫耀性消費的主力。他們在這種“代理消費”中,強調這種消費霸權,在消費的對象上就把不同的群體區分開來。而在這一過程中,不斷強化并固化自己所屬的階層屬性,從而使得父代中所具有的階層屬性在子代中得以延續。
社會網絡資本也是一項重要的社會資源。研究表明擁有更多財富、具有較高社會地位的人也相對的擁有更加豐富的社會網絡資本。那么作為“有閑階級”的子代如何取得相應的社會網絡資本呢?首先就社會網絡資本本身來說具有一定的可繼承性,這表現在父代所擁有的同輩及上下輩資源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作為自己的上輩及同輩資源。其次,社會網絡資本本身所具有的可建構性,作為“代理消費”、“代理有閑”的子代,其擁有一定的物質財富、更多的教育機會等等,那么在構建自身的社會網絡資本的過程中就占據更為有利的位置。由上,他們也將更可能擁有更為豐富的社會網絡資本,從而在求職市場上它可以干擾勞動力市場的績效性。尤其當社會網絡中的權力介入求職過程時,勞動力市場的績效性無疑將被消弱。這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得階層代際流動降低。
代際之間文化的傳遞也使得“代理消費”、“代理有閑”作為一種重要機制在社會階層流動中發揮作用。在凡勃倫的書中我們也很頻繁的看到文化在展示自己優越的地位、超出常人的榮譽以及豐裕的財產中所發揮的作用。子代在“代理消費”、“代理有閑”的過程中實際上更多的是代理了屬于那個階層的文化。在這一過程中,他們學習那個優勢階層的禮儀、生活舉止、休閑品味,并不斷的與底層社會相區分,并在這一過程中形成了“話語權力”和“符號暴力”等現象。從而使得社會階層之間的壁壘更加堅固,代際流動更加趨于低度化。
社會分層結構實際上是一個具有很強“剛性”的結構。盡管在現代社會中,特別是在市場經濟體制的社會中,幾乎不存在任何歧視性地限制人們社會機會的正式規范或制度;但是,維護、擴大和傳遞自身利益的內在動力,會動員起各種各樣的方式以建構社會的分層結構,而“代理消費”、“代理有閑”的形式也正是這樣的一種最為重要的機制,其不僅在一定程度上向社會展示了自身的階層地位,滿足了自身炫耀的需要,更重要的的是在代際傳遞自身的利益,并頑固地將分層秩序一代一代傳遞下去。這樣一種再生產的邏輯會超越工業化和制度的影響,在各種不同的社會中發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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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安陽師范學院)
作者簡介:訾彥鋒(1988.1-),男,河南禹州人,碩士,助教,研究方向:社會調查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