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受難
——論《約伯記》的“苦難”主題

焦孟洋

(廣西民族大學 廣西 南寧 530006)

無辜受難
——論《約伯記》的“苦難”主題

焦孟洋

(廣西民族大學 廣西 南寧 530006)

圣經從來不否定“苦難”的存在，從《創世記》人類始祖亞當夏娃犯罪開始，耶和華就用他的大能啟迪智者、放逐罪人，完成對人的救贖。但在《約伯記》中明顯提及了關于苦難的問題，約伯的無辜受難引發了對宗教難題的思考：既然有一位掌管天地、全知全能的神，為何會產生不如意的事?

約伯；苦難；罪；善惡

1 約伯的苦難

約伯面臨苦難時在極端痛苦的煎熬中表現出的對自我的否定，寧愿自己從未出生，他不理解為何受難，進而產生的絕望心理讓他詛咒自己的生日。絕望表現出的形式之一是在絕望中不要是自身，甚至迫切希望生命的終結來結束這種極度的抑郁:愿我生的那日和說懷了男胎的那夜都滅沒。愿那日變成黑暗，愿神不從上面尋找它，我為何不出母胎而死？約伯屢屢發問自己為何要受苦,但最重要的問題是：我敬畏神、遠離惡事，可為何仍然要遭到比惡人更重的苦難?約伯的強烈困惑緣于他的生命中始終與信仰緊密相連，盡管這種信仰是自我對上帝的理解而并不完善，但是這種聯系卻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形式：無辜受難表現出來。他的痛苦不僅源于喪失財富與親人，承受疾病和嘲諷，更主要的是信仰困惑帶給他的強烈震蕩。

2 苦難源于“罪”和“善惡報應”

圣經沒有回避神降禍于人這個問題“我必使法老的心剛硬”(出埃及記10：1)、“我造光，又造暗；我施平安，又降災禍”(以賽亞書45：7)。這些描述與我們對神的觀念很不相符，全知全能的神為何要降禍在人們身上?

“罪”是解釋苦難的主要觀點之一。奧古斯丁提出了“原罪”的思想，由于原罪，人人生來都是罪人的身份，所以人們在世間必須承受苦難。《約伯記》第一章中，約伯也為自己、為家人獻祭，承認自己是罪人的身份，祈求神的開恩赦免。但若只以原罪來解釋種種苦難的話，會給我們泰山壓頂的無力反抗感，無法有任何解脫的可能。值得注意的是，《約伯記》沒有刻意探討“原罪”這個問題，神一開始就說約伯“完全正直、敬畏神，遠離惡事”，那么約伯的受難應該不能單從原罪出發，而是從無罪的人所承受的不應該受的苦難來思考。

除了“原罪”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觀點來解釋受難是“因果報應”，這一點從三個朋友的口中可以體現出來。每一件事情的發生必定會有其發生的原因，我們會因為惡人終受懲治而欣慰，但在基督教的觀點中，不是平日里所謂的“因果報應”那種簡單的社會倫理現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是我們固有的宗教觀念，約伯在受難的過程中，作為讀者雖然知道他的受苦另有緣由，但是約伯和友人爭論的焦點非常集中：約伯不能理解為何虔誠的人還是躲不過苦痛與災禍；他的朋友認為約伯受難是因為他有罪，因而責怪約伯為何不愿思過。

約伯的朋友沒有從神主動降災測試約伯的角度來看待他的苦難，在思考為何約伯受難時，都是從約伯自己身上的“因”來解釋他受難的“果”，認為是約伯有過于驕傲的罪，苦難是他自作自受，因為沒有誰能在神面前稱自己為無罪。但從約伯的角度來說，他認為自己沒有犯罪，回憶輝煌經歷對比現在的受苦受難，進一步認為自己是“敬畏神、遠離惡”的，由此產生了強烈的不公感。所以約伯向上帝發出了帶有抗議性質的呼叫：“鑒察人的主啊，我若有罪，于你何妨?為何以我當你的箭靶子，使我厭棄自己的性命?”

約伯的三個友人表達的基本上是大家對于圣經普遍理解的觀點，我們普遍對神有一種積極的觀點：神掌管世界，是全知全能的，不會故意降災在無辜人身上；信仰神的人可以獲得神的庇佑。用這種觀點來解釋自己和別人的苦難，但把問題集中在這個答案時，就會顯現出其局限性，因為它并不能解釋我們的困惑。《約伯記》一開始就完全脫離“因果報應”這樣的神學框架：約伯并沒有犯罪，神之所以容許撒但實施活動，是要看約伯是否在物質被剝奪、喪失親友、承受疾病等等條件下仍然保持對神的虔誠。撒但帶來的摧毀是要推翻約伯的信仰，在撒但看來，苦難會使約伯背棄上帝。面對苦難，有人放棄信仰、有人放棄抵抗自暴自棄、有的產生怨恨神的心理。神降災于約伯，是對信仰的測試，也是重新建立信仰的過程。

3 耶和華的回答

在《約伯記》中，耶和華從旋風中出現并回答約伯，神并沒有正面回答為何約伯承受苦難的問題，反而是將問題無限擴大，耶和華沒有用諸如“因果報應”、“善惡”、“原罪”這樣的宗教觀點與約伯討論人生的難題。但這不表示神沒有處理問題的能力，而是上帝不屑于人所理解的那些神學框架，神用宏偉輝煌的言辭講述耶和華強大的力量，他所代表的是世間最根本、神秘莫測的自然規律和掌管乾坤的力量，這些都是人無法掌握的。人關于苦難的所謂“因果報應”、“人義論”等觀點與神的思維相比極其狹隘，耶和華的出現意圖是將人的思想轉移到更廣闊的方向，更深遠的境界。

約伯之前堅持要神給他判斷，好洗清他的罪名，但神卻不愿正面回應約伯的要求，神的“管制”凌駕在約伯的對“義”的判斷之上，約伯要求神按自己的要求裁斷自己是否是義的，耶和華要對約伯說：“豈可定我有罪，好顯自己為義呢?”

耶和華在回答約伯時，把約伯推到“神義論”的層次里面上來。耶和華提到了河馬、鱷魚、人都是神創造的，約伯無法馴服河馬和鱷魚，更何況剪除一切的邪惡。但即使兇猛如河馬和鱷魚，神也能馴服它們，難道神就不知如何控制宇宙其他的邪惡嗎?人無法除掉邪惡，但沒有什么邪惡能在神面前蔓延。耶和華是“忌邪”的神，理應立刻消滅邪惡，但神卻讓鱷魚在水族上作王，這不是他無法轄制邪惡，而是顯出了他的大能，神容許惡的存在，但不任由惡泛濫，因為神完全掌管善惡。

耶和華的答復將把約伯的問題無限擴大，約伯本以為生命的難題在于如何解釋和解決當前的苦難，意識到“苦難”只是人生大意義中一個小部分。苦難使人體驗到生命的重壓，但當人經歷神的偉大后，所有的疑問都不重要，神的顯現就是答案。約伯重建了自己的信仰，順服耶和華：“我知道你萬事都能作，你的旨意不能阻攔，……我以前風聞有你，現在親眼看見你。因此我厭惡自己，在塵土和爐灰中懊悔。”約伯如今知曉耶和華的全知全能而自慚形穢，為自己曾經狹隘的“自以為義”而深感羞愧，曾經約伯崇拜的上帝只是內心自我建構的，其信仰局限于當下和現世因而顯得脆弱無力。當上帝出現之后，約伯領會了上帝的大能，懂得耶和華的“管制”之后，他再次肯定并重建了信仰，這樣的結果是上帝樂于看到的，因而上帝悅納了約伯，約伯經歷了苦難的磨練而更加虔誠謙卑。

焦孟洋(1993—)，女，漢族，河南駐馬店人，文學碩士，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研究方向：歐美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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