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雪晴
(江西師范大學 江西 南昌 330022)
《紅樓夢》人物姓名研究
董雪晴
(江西師范大學 江西 南昌 330022)
古人認為,名為人的靈魂,字適禮法規章,名字互應,以顯其意。是以不論從起名者,抑或是解讀者的角度來觀察研究,名稱中總是蘊有無限的意義。這個特征在《紅樓夢》中尤為明顯。依據美國當代文藝學家艾布拉姆斯所提出的“文學四要素”的著名觀點,綜合作者、讀者、作品三方面來論述紅樓夢人物名稱的作用。
《紅樓夢》;人名分析;文學理論
根據近年徐恭時所做的統計,《紅樓夢》全書共提及男性四百九十五人,女性四百八十人,合計九百七十五人。其中有姓名稱謂的七百三十二人,無姓名稱謂的二百四十三人。
作為文學創作主體的作者,在文學創作之初即文學創作的發生與構思階段,經過材料積累和藝術發現,在某種創作動機的驅動下,通過回憶、想象、情感等心理活動,以各種藝術構思方式,以孕育出完整的、呼之欲出的形象序列和中心意念的藝術思維。
1.1 人物名稱暗含作者情感傾向
作者將人世間可謂最美好的意象,用于女性之名的塑造。然,意向雖美,卻“珠玉易碎,飛鳥難留,水無常清,霽月難逢,彩云易散,傷春悲秋,花謝自有時”。而通過對賈雨村(即是假語存),賈化(即是假話);賈政(即是假正、假正經)等的人物命名,結合他們的為人處世態度,便暗暗地顯現出作者內心對他們的不滿與鄙視。
1.2 以命名來塑造文學形象
文學形象是讀者在閱讀文學語言系統的過程中,經過想象和聯想而在頭腦中喚起的具體可感的動人的生活圖景,是主觀與客觀、假定與真實、個別與一般、確定性與不確定性的統一。
文章運用了互文的手法,將人物的姓名多用詩句作解釋,亦或是在詩句中找出名姓的依據,如此既為人物命名增添了文化底蘊,又能豐富人物形象,有助于典型的塑造。如“若但掩關勞獨夢,寶釵無日不生塵。”便是借由李商隱的《殘花》一詩,由香菱道出了寶釵名字的由來。試想,珠釵之類,必定是雍容華貴集光彩于一身的象征,會很容易引起眾人的關注與貪戀,然而仔細想來,珠釵寶物除卻裝飾之用外卻也并無其他實用價值,是以最終難免會落得個“生塵”的結局。
1.3 體現作者的人生追求
作家在藝術構思中的那些相對成熟的形象、意念等,最終畢竟要借助于語言、文字來落實到紙張上,因此最考驗作者對于語言文字的熟練運用、操作技巧的掌握都體現在語詞提煉上。作者從中國上古神話中尋覓可塑之材料以進行創作,加之自身生長環境的影響,以至字里行間都滲透著封建時代貴族子弟養尊處優的富貴閑愁。正是曹雪芹十四歲前優越的生活經歷,讓他有創作賈寶玉的資本,小說中的賈寶玉,人世間的曹雪芹。
作者的創作動機會決定文本中隱含的讀者的存在,而《紅樓夢》不論從動機還是選材都對主題的把握十分明確,可《紅樓夢》所涉及的范圍太廣,且現實性較強,以至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本《紅樓夢》。但這并不影響《紅樓夢》中人物名稱對讀者接受所起的作用。讀者閱讀文學作品的過程,實際上是一個還原的過程,在特定的語詞序列的導引下,還原作家心目中的形象、情感體驗、和思想見解。
滿足讀者閱讀期待,加強交流。
《紅樓夢》中的人物名稱,作為人物形象的高度概括,是作者旁征博引,悉心甄選出來的具有豐富內涵和深刻文化底蘊的結晶。根據接受美學的觀點,文學作品完成之后、讀者發生閱讀之前,并不算作是真正的作品,只能被稱為“第一文本”,只有在經由閱讀后,才能作為審美對象的“第二文本”而存在,是經由讀者二次創造之后的結果。毫無疑問,《紅樓夢》中對話的切入點之一,便是人物名稱。書中人物命名可分為三類:源于詩詞;取自事件;諧音取意。只因詩句本含情,故而人名沾染詩性,從側面便可以使讀者感受到人物的基調。憑借文本中出現的人物名稱追思詩句,并結合詩歌內涵反思人物形象,從而加深體會到人名所蘊含的情感,加強了讀者的閱讀還原效果。
讀者在閱讀人名時,便能主動參與到對下文情節的思考當中去,并且作者的起名技巧使得讀者在閱讀享受時,多了一份“猜謎”與“解謎”的樂趣,實屬難得。因作者為人物起名皆獨具匠心、合理貼切,是以有助于讀者在閱讀接受的過程中,能充分發揮想象與聯想,更大程度地還原作品,相應地減少異變的可能性。
3.1 人名預示人物的本性,有助于典型的塑造
“玉,石之美者。”在中國人心中象征堅貞、瑰麗與高潔,符合國人的審美需求和道德評判標準,多用以明示身份、顯露氣概、側面表現性格等,是以中華名族對玉的喜愛尤見一斑,呈現出人人愛玉、敬玉的文化。且白居易的《喜小樓西新柳抽條》中,亦有一句“須教碧玉羞眉黛,莫與紅桃作曲塵”,如此將“碧玉”同“眉黛”相合,是為黛玉。而“林”則為“靈”之諧音。
3.2 暗示人物關系,理清故事脈絡
《紅樓夢》以四大家族為框架,生動細致地按照現實主義的手法描繪出了一系列各具特色的人物。作者為人物命名的玲瓏巧思不僅僅體現在名與字的雙關或提煉上,并且體現在對人物姓氏的深思熟慮中。
曹雪芹特意選用諧音,既深寓著作者一再瞞蔽的歷史真實和他自身的真實情感,同時又巧妙地運用語言文字技巧,為全文的情節脈絡進行了系統的梳理。對四大家族進行了劃分,卻又在文本中多處體現出四大家族密不可分,揭示出了貴族聯姻,官官相護的社會情狀。作者對人物命名的細致入微,以至于讀者在閱讀過程中,能條理清晰并受其指引,更易理解文章內容。
3.3 預示人物命運結局和故事結局
第五回,寶玉所見詩歌暗含眾人之名,解釋于詩歌中。如元春,詩中“初春”即是“元春”,如小說解釋,是因她正生在農歷正月初一,便為元春,這樣便給后面幾個妹妹的名字里都帶上了春字,分別是迎春、探春、惜春。根據索引派的研究,將這四個字連起來讀,諧音即“原應嘆息”。是對人物命運的暗示,也是作者內心隱藏情感的小心流露;是對這些妙齡女子生命中的那些美好卻稍縱即逝的惋惜,也是對文章結局的預示,大家將終要落得個“茫茫一片大雪真干凈”般的結局。
總之,《紅樓夢》中人物的稱謂,皆是作者曹雪芹精心構思出來,用意深遠。既是他內心情感的側面表露,亦是為文章內容所作的補充,也是使讀者更加深刻體味到文本內涵的渠道之一。人物稱謂顯玲瓏,作者巧思寓其中。若我們用心鉆研,必定能在細節上取得更多出乎意料的成果。
[1] 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11):37.
[2] (清)曹雪芹、高鶚:《紅樓夢》上,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校注,人民文學出版社1992年版,第362頁.
董雪晴(1993—),女,漢族,四川成都人,文藝學碩士,江西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文藝美學。
I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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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11-003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