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刮過村莊的夜晚

□李東

風刮過村莊的夜晚

□李東

風刮過村莊的夜晚

從此起彼伏地蛙鳴開始

風打開村莊的夜晚

多少生命，在土壤深處

竊竊私語

群蜂肆意燕子筑巢的老屋

沉寂，如一粒欲墜的果實

等待時間指點迷津

遠走他鄉(xiāng)的夢想

無法再次深入土地的核心

銹跡斑斑的鐵鐮

在幽暗角落嘆息

散落的瓦片拷打鄉(xiāng)村記憶

風刮過村莊的夜晚

我勤勞的親人鼾聲響亮

村莊印象

現(xiàn)代人背離的地方，大山、小路

深邃的山澗，溪流淌過，九曲回腸

郁蔥的背景里，蜻蜓點水

蝴蝶蹁躚。燕子飄旋于樹和農舍間

狗吠，雞鳴，村莊惺忪

晶瑩的露珠打濕早起的農人

裊裊炊煙，縈繞村莊夢囈里斑斕的愿望

蒼鷹在遠山上空留下無盡遐想

辛勤的影子穿梭于田埂地邊

心跳疲憊。彎曲的倒影，皮膚黝黑

背對陽光是早已習慣的姿勢

鄉(xiāng)間小路，一些隱秘細節(jié)的感動

枯敗的小草抽出絲絲新綠

螞蟻纖細觸角上神奇的力量

浩瀚的土粒依附大地，輪廓清晰

是誰的信念背井離鄉(xiāng)？

荒蕪刺痛大地貧瘠的神經

單薄了大地色調。漂泊異鄉(xiāng)

我始終是村莊虔誠的孩子

農人把大地的崎嶇搬到額上

我把一個村莊的愿望悄悄扛在肩上

鄰家兄弟

過早告別書本，鄰家兄弟

把青春獻給土地和麥苗

稻谷和鐮刀，或者無奈的嘆息

不比我幸運的鄰家兄弟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手心的掌紋被打磨成繭

劣質煙草把牙熏得發(fā)黑

昔日的愿望，被鋤頭埋入地下

亂糟糟的頭發(fā)，像沒有打理的莊稼

鄰家兄弟，和我擁有共同回憶

從小就向群山之外眺望

可是，山的外面就是天空

不甘被生存的鞭子抽打

身體里的波浪一次次涌動

三年前，鄰家兄弟

帶著信念背井離鄉(xiāng)

復雜的心事一再隱藏

飽嘗了生活辛酸

而后，用一技之長

武裝自己的青春

鄰家兄弟，用遲來的付出

挽回失色的年華

他熟悉了群山之外的大世界

并把精彩的部分帶回村莊

親近河流

曾經的河灘，現(xiàn)在不是

喧鬧早已擱淺

河流老去，告別了坎坷命運

也告別了美麗的浪花

羸弱的身軀

像村莊骨瘦如柴的老人

時刻擔心他在一陣風里消失

親近河流，就是

親近村莊的脈搏

可以從微弱的跳動中

聽到一部艱難的鄉(xiāng)村史

親近河流，就是

親近遠方的道路

可以從粼粼波光中

看到逆流而上的繁華

距離

秦嶺以北，是另一個世界

我的童年始終無法翻越

從一條河流開始，我的雙眼

被時光一再抬高

谷地，平原，丘陵，山脈

山脈以北是無盡的山脈

而今，我必須由北向南

完成一次心靈的回歸

忽略沙漠和黃土，忽略平川

途經秦嶺，車輪在忽明忽暗里

一次次深入秦嶺內部

秦嶺南北，隔著一個童年

隔著時針的一圈

和一場亙古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