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風(fēng)(外一首)

任桂秋

這時，我看見蘋果上的

蜻蜓歌唱的陽光。

看見一個夏天的晝夜

在果身上汩汩的流淌。

看見樹。交出果子和葉子，

在微微搖晃：枝條由明媚、歡暢

而沉默、端莊。

還有——那個樹底下休息的男人。

他已抽不出果子里的汗水和心情：

面朝秋風(fēng)的方向，身形

寧靜得憂傷。

這時我看見了秋天的風(fēng)！

天空異常遼闊，大地樸素。

誰的長笛？如水，

恰于這時悠悠升起。

雁足下，隨風(fēng)飄去的

美麗繽紛的葉子最后用力歌唱

自己的一生。

只有空氣

是永遠的生存。

只有時間永遠年輕！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fēng)和瘦馬也還都有。

還有野花、蓬勃的灌木。

孩子們，半天是學(xué)生，

半天是牧童。

黑黑小小的牧童啊！

橫臥流水豎吹草笛的牧童。

心如小橋：單弱

但不輕松。

朝霞是誰的臉？

黃昏是誰的家？西邊的山

能走出去么？走出去

那天上的云崖是誰的？

日日：薄霧的炊煙籠蓋山巒。

女人，鬢栽香草的女人

日日學(xué)習(xí)

做溫存和會唱歌的母親。

偏僻山村！唯有心

在太陽的正中央。唯有手

捧著滿手滿懷的月夜的清芬。

節(jié)日的歡樂是一碗茶。

或者——一枚綠葉上的飯。

人生的歡樂是一些節(jié)日，一些

或婚或喪的慶典。

我的父老鄉(xiāng)親！生老病死

如小橋流水一樣

自然、簡單。

月亮上寧靜的桂樹、草藥

和院子里歡樂生長的家禽：

是額外的

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