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的心里裝著一團不小的火(組詩)

葉寧

發動機透視

成堆的金屬是待認領的馬

梳妝打扮后被我們牽走

看不見金屬的內部

也看不見心里裝著什么

看不見此刻

齒輪互相撕咬、鏈條互相拉扯

活塞和氣缸交媾

一張一合，配合得很好

鐵的心里沒有遠方

他只是被你帶到遠方

一塊鐵的心里

其實裝著一團不小的火

農人的墳塋

農人的墳塋，在田里

一行行麥苗之間的一個頓號

自家的田地，在此勞作了一生

然后平躺下來，隱藏在土里

不問人間冷暖，作隱士

靜靜地看：子孫忙著農活、在田埂上吃飯

當年被農藥藥死的田鼠和麻雀

它們也埋在旁邊

沒有享受棺木的待遇

它們的后代已經不再怕農藥

很想和它們說說話

告訴它們糾結了一生

其實還是沒有棺木好

朽木每天在腐爛

農人的墳塋一閃而過

一個又一個墳塋

大地之上的傷疤

結起了蓋

放生

從水產攤買來魚鱉

我和攤主合作完成了一個交易

他不問我的錢從哪里來

我也不問那些魚鱉的來歷

吃了一輩子魚

今天只是暫停一下

拿一瓶酒錢

一個謊話的收益

或者一次艷遇的代價

換一群暫時不吃的魚鱉

江邊，沒有漁鉤和絲網

魚鱉不知道我的事情

它們不留戀我這樣的善人

也不關心我給它們一一取的名字

它們游入水中，卻把我

扔到岸上，放回到背后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