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的雨（外五首）

紀祥華/江蘇

上虞的雨（外五首）

紀祥華/江蘇

上虞的雨不是蜻蜓不是飛蛾

是青磚傾倒時

內心跑出的一只小獸

上虞的雨下到祝家村

祝英臺那個瘋丫頭在懷春時節

跑出閨閣

上虞的雨不小心濺出的一滴

落到臉上從此讓我懷念

輪回中苦苦相戀的

那對蝴蝶

母語

一只羊的母語是青草

一頭牛的母語和羊

差不多只是多一些方言

這樣聯想就可以

更大些鋪開去

譬如馬以及其他食草動物

同屬于一個母語的譜系

我隨手打開世界地圖

看各國的土地山川河流

顏色和質地也都差不多——

母語不單屬于人類

母語也可以不是文字

母語是我們共同擁有

剔除語言紛爭的部分

夸父

傳說他因干渴而死

喝干了渭水黃河

也沒能救活他的命

他悄無聲息地死在

瘋狂迷戀太陽的路上

他的心仿佛早被什么拿走

他被掏空的身體

被一種不可能的虛幻精神填充

他的一生就是交給太陽去調侃

或自己走上祭壇

秋后

秋天如期到來

秋天回到日常

秋水安靜秋日晴好

我用最慢的慢

深入三尺秋水

用尼姑手中的法器

敲木魚之背

將慢做成功課

九月九日

不采茱萸

不憶山東兄弟

碧霞寺有佛

為我今生打坐

來世小貓小狗莫多問

盡挹黃昏

對細水斜陽

有酒有肉穿腸

不得相思病

聊調小詞

為桑榆遺夢

云和人

天上的云飄著飄著

就不見了

身邊的人走著走著

就沒影了

他們都被誰領走？

或許那些云

去找那些人

或許那些人

去找那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