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的木馬（外三首）

辰水

我要等到這匹木馬停下來——

它緩緩地停下來

甚至連音樂也戛然而止

這樣的一匹木馬，它不吃草、不喝水

我只用硬幣喂養它

來交換快樂，來補缺童年

如果這樣的童年也讓我再重復一次

我是不是依然會為它停下來而哭泣

就像我那幼小的女兒

面對一只停止轉動的木馬

總是戀戀不舍

一生中能有多少個晴天

為什么總要掐指算算，算一算還有多少個明天

被自己用來揮霍、養老……

被自己截下一段返還給童年

如若這樣的明天所剩無幾

如若這樣的明天都陰云密布

我會不會哭泣，會不會祈求一個晴天

讓我曬糧、曬書，也晾曬下自己的良心

哦，許多的晴天總是這樣被自己輕易放過了

放過了日頭，也放過了陽光

如果在明天的氣象預報里傳來大雨的消息

我能否也將充滿失意地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到處走走

100平方米的江山

人到四十，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100個平方

可以讓我肆意妄為

甚至是大興土木

建筑自己的宮殿，安置下自己的愛妃

然后再給王子和公主一人一所配殿

設上御書房、御膳房、御花園……

在這個李姓的江山里，江山易老

粉黛也會脫落掉容顏

而反對者也暗自生長

直到重新涂改了墻壁，換了顏色，變了人間

而更多的江山在這 100平方米之外

雪山、草地、沙漠、平原，還有那些

大大小小的河流和高高低低的山頭

沒有一寸是我的

除了這100平方米，那么多觸手可及的江山

都容不得我策馬馳騁

或者是在醉酒后指指點點

昨夜的雷霆從頭頂上滾過

“日子越來越難熬了……，誰都可以造出

虛假的豆漿”

小吃街上的餐館老板，背對著幽暗的燈光

“為了活下去，我也要在奶里兌水、鹽里摻雪……”

他甚至還作了個加速度的動作

想起昨晚我們在街頭閑聊，東一句、西一句

無意之間擊中了你敞開的胸膛

那時，天邊有無數條閃電追趕著烏云

偶爾也會有響亮的雷霆從頭頂上悄然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