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寧
姥姥家后面有座小山,山上有座小廟,通往小廟有一條青石板路。說這話就像說“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個廟”的童謠一樣。
但那青石板路的確是我的童謠。小時候總去那路上玩。男孩子打打殺殺地瘋跑,我們女孩子喜歡采路旁的野花。那路旁開滿了叫“曼花生”的小黃花,間或還有小花小草在青石板的縫隙中冒出來。特別是細雨過后,青石板路滑滑亮亮的,如同抹過了油,像隔壁叔叔的硯臺。光著腳走過,涼絲絲的從腳底蔓延到發梢,腳步啪嗒啪嗒的打破寂靜。陽光透過樹枝斑駁下來,像蜜一樣涂抹著曼花生的金黃,伸出舌頭,仿佛就能舔到甜。
一晃好多年沒去姥姥家了,學習壓力大呀。這年春節前媽媽破例帶我又回到姥姥家。也許是高考前讓我散散心。
從姥姥家的后窗望去,那小山滿目荒涼。姥姥說,山上的廟已經荒廢了,香火不旺。姥爺說,市場經濟,沒有錢什么都玩不轉。
午后,我一個人又走上了那青石板路。我說我想散散心。也許我想尋找些什么。
青石板路沿著山坡拾級而上,路旁的樹木干枯著,夏天的曼花生早已變成了一片片荒草。石縫里的花草枯萎在石板上。青石板灰禿禿的,像滄桑的皮膚,已沒有了往日的光澤。
廟廢了,這條路也相當于廢了,尤其在冬天。但這些青石板仍然守在這里,仿佛守候著一個承諾。人的一生中,是否也需要這樣的守候?
水的涅槃
太陽火辣辣地照進房間。暑假也不好過,期末沒考好,一遍遍地復習很折磨人的,沮喪的心情不時會出來搞搞怪。
接了一壺水放到爐子上,想沏杯茶平靜自己的心態。
剛通上電,壺里就發出“嗚嗚”的聲音。我打開壺蓋,看到下面的水開始往上涌,漸漸地發出許多氣泡,似乎在掙扎。他們可能受不了這種痛苦的煎熬吧。是呀,誰愿意“請君入甕”,把自己放在鍋里煮呢!那“嗚嗚”的聲音也逐漸加大,如呻吟,如哀嚎。
過了一會,聲音小了,氣泡大了,如一朵朵噴涌的花。這些花又匯集到一起,開出了一朵更大的花。陽光照射在跳動的花瓣上,透明的花瓣閃現著美麗的光澤。
水又開始發出聲響,但我知道,這不是呻吟,不是哀號,而是歡唱!
水在升華中開出了它生命中最美麗的花朵,唱出了它生命中最美麗的歌!
瓦特看到水燒開了,發明了蒸汽機。而我看到的是水的涅槃。我想問郭沫若,每一個生命都需要涅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