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的故鄉

江蘇　周錫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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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的故鄉

江蘇周錫敏

1

在渴望與被渴望的時光，我們習慣了在一個狹小的角落追逐、推動明天的日子。

盤旋的風像隱秘的火焰。

泥土之上的叢林、荒草、野花、莊稼……跳躍、滾燙的靈魂。

你應該過得很好。這些年，疏于城市瘦弱的忙碌，原諒我沒有經常走進你豐滿的身體。我是第一次做別人的妻子、兒媳、母親……接下去，你應該知道，我還會做什么？

落入寒冬的陽光，腳步也許是微弱的，但不會漠視我來自狂熱的眷念。

2

從童年到青年，我一直出現在你的屏幕上，只為讓你呵護一顆成長的心靈。而你，真的做到了。把蒼白的童話隱遁于大山，安排我住進江南湖畔的某個村落。每天做著生與死交織的游戲。

眺望，成為距離的酮體。

3

深夜，暖味的路燈和蒙眬的月色照出真實的我。

為了讓莊嚴的憶念變得清晰而深刻，常常，我要穿過痛苦去思考與探索。而在匆匆忙忙的人群，我要陷入孤獨和更多的絕望。無暇顧及身邊每個人的背影。

4

你在我的每一個春天跳舞，又在我的每一個秋天瓦解、崩潰。

爬滿青色的藤蘿歷經多少險惡的懸崖、深澗、荒嶺？

假如我暗暗地將你遺忘，你又會是怎樣的一種傷痛？

但，誰又能甩開記憶深處叢生的荊棘？

此刻沒有月色，你依舊對著我流著潺潺的溪水，清淺的山泉曲曲折折，從鳳凰山頂伸向山腳……

這是一首帶著千年節奏歡騰的歌。

5

來到一片失去道路的密林。

記憶洗去迷惘的塵垢。許多融入歷史的往事，沸騰在貧窮的年代。

我的祖先，通過掌心的紋絡，在千里迢迢的路上獻出鮮紅的血，艱辛的足跡延伸向無邊無際的蒼穹。

6

一塊塊石頭在山里沉默。

洞穴里吹出一股涼風，告訴我：母親曾經背著一簍拾撿的柴路過此地。這就是傍著大山勤勞一生的見證。

當我凝視，那已經消逝的一切如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在突破的思想，陳述一個不堪的年代。

而一切的重來，不過是記憶插在玻璃瓶里的花朵。

時光的洪水再也不會重流。

7

走近長滿荒草的廢墟，曾經的村莊已經不在。

半山上住著的水牛，下蛋的母雞，忠實的黃狗……已不知去向，只有代代相傳的人種，昂首挺胸，走在大街。

低于黃昏的泥土，鋪滿失落的夕陽。

不可抑止的激動與哀愁，轉入時光的思索。遠山如黛。

8

走過春夏秋冬，我不可能閱完你一生的悲喜。

在你撥動音符的天空，每一個茫然而去的生命依舊沉沒河流。

而我？又怎能安享你一生的靜謐。

炊煙四起，我要學會邁開塵世的悲涼。成全你揮毫陽光和溫暖鋪墊的水面。將風雨的廣袤灑向原野，山巒。

如此，歲月靜好。

9

多少年來，我只能貧窮地面對你。用一支筆，在遼闊的紙面學繪畫。山川，河流，高粱，玉米，水稻，大豆，小麥……它們像長了翅膀，載我飛翔。

感謝你，在午夜的街頭帶著我穿過長長的水街。在擁擠的人群為我撐起一葉扁舟。在生命落寞的時候給予智慧的啟迪。

如今，我已長大，一天天變老。整理靈魂的幾個側面，模擬一場生命的空白。

我需要展望未來，回首過去。需要你用奇異的光彩，照亮我蒙眬的雙眼。

10

時間還沒有完全硬化，我的靈魂遺失在煙雨江南。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有花草、高樓、樹林、湖泊以及低矮的草垛……

人群和人群之上，存著打工者的辛酸，幽靜的小巷，喧嘩的城市落滿異鄉人的足跡。

大地綠色的綢緞，被冰冷的鋼筋水泥吞噬。

千層霧靄之下。今夜，我滿身塵埃。卷入你心臟，寬敞，明亮之外，窺視你的古老，以一生不能脫離的鄉愁輕輕敲打你風雨兼程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