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參與東盟區域經貿合作研究

張虹

摘要：通過中心度、結構洞、核心/邊緣、國際貿易網絡圖和凝聚子群等網絡分析法分析中國參與東盟區域經濟合作產生的影響和所處的地位，得出以下結論：我國在CAFTA中的地位迅速提高，各項指標都處于首位；隨著中國的加入，其他成員國家的各項指標也有所提高；中國—東盟自貿區的凝聚力持續加強，各國之間平均度數中心度、平均特征向量中心度提升明顯，中介中心度分布更加均勻，貿易網絡聯系更加密切。

關鍵詞：區域經貿合作；CAFTA；社會網絡分析；結構洞；中心度

中圖分類號：F74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3283（2016）04-0025-04

社會網絡分析是一種系統地對多個行動者以及他們之間關系和屬性進行研究的理論和方法[1]。在社會網絡分析中，由來自同一個群體內的主體組成的關系網絡稱為1—模網絡；來自不同群體的行動者組成的關系網絡稱為2—模網絡；另外，一個群體內的行動者參與多個活動或者團體的網絡稱為隸屬關系網絡。本文研究中國—東盟自貿區（CAFTA）內部的進出口貿易情況，屬于1—模網絡分析。

一、研究綜述

Serrano和Boguna（2003）率先將社會網絡分析應用于國際貿易領域，他認為國際貿易網絡可以使用復雜網絡進行有效分析，且具有無標度分布、小世界屬性等特征[2]。劉寶全（2007）從復雜網絡視角將國際貿易網絡看成一個復雜經濟網絡，它由100多個國家組成，并且通過分析二戰后51年的國際貿易數據，得出國家貿易網絡的演化特征和規律[3]。段文奇等（2008）通過對世界貿易數據的實證分析，否定了國際貿易網絡是無標度網絡的結論，從而指出一個國家的內部經濟變化以及對外貿易政策等條件的改變不僅會對網絡局域內部國家產生影響，還會對網絡外的國家或其他網絡產生影響[4]。陳銀飛（2010）通過SNA方法分析2000—2009年世界貿易數據，比較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前后的世界貿易網絡，認為其是一個負向貿易網絡[5]。戴卓（2012）將中國東盟自貿區看成一個二元網絡，利用中心性等指標進行分析，并考察了國際貿易網絡和生育網絡的頂點強度、平均最鄰近強度和頂點集聚強度等指標[6]。張勤等（2012）通過比較我國加入WTO前后十年的網絡特性，對我國積極制定對外貿易政策，完成貿易大國到貿易強國的轉變提出建設性意見[7]。郝曉晴等（2013）對2003—2013年國際鐵礦石貿易數據進行分析，通過密度、節點度、中心性、點強度和聚類系數等參數研究其結構特征[8]。劉建（2013）首先利用社會網絡分析對國際原油貿易數據進行了測算，得出國際原油貿易網絡結構不夠緊密的結論，核心節點集中在原油進口大國和原油生產大國兩類國家之中，并且認為原油貿易網絡結構與資源分布關系較為密切[9]。

現有文獻有關我國加入某個經濟組織所帶來的地位角色變化以及對經濟組織內部貿易網絡影響的研究比較少。本文以中國—東盟自貿區為例，使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深入探討中國的加入對區域經濟組織以及中國自身貿易地位的影響。

二、中心度指數分析

“中心度”是社會網絡分析的研究重點之一，是分析用戶在一個整體網絡中的地位以及網絡凝聚程度的常用指標。它表示網絡的集中程度和集權程度，或某個特定的主體在整個網絡中的地位和聲望。中心度指標一般包括度數中心度、中介中心度、特征向量中心度和接近中心度。

（一）度數中心度

度數中心度衡量網絡中一個節點與其他節點的聯系程度，反應節點是否處于網絡的核心位置。度數中心度越高，說明參與者的交往能力越強。在研究國際貿易時，因為進口與出口不同，網絡呈現有向性，存在入度中心度和出度中心度兩個指標，前者代表向某經濟體進口總額大于截斷值的其他經濟體數量；后者代表某經濟體出口總額大于截斷值的其他經濟體數量。

2009年度：

Network Centralization（Outdegree）=4500%

Network Centralization（Indegree）=3400%

2013年度：

Network Centralization（Outdegree）=4900%

Network Centralization（Indegree）=2700%

表12009年和2013年CAFTA貿易網絡度數中心度指標2009年2013年國家出度中心度入度中心度國家出度中心度入度中心度新加坡97中國108泰國98泰國98中國87新加坡97越南75馬來西亞86馬來西亞66越南76印度尼西亞66印度尼西亞67菲律賓46菲律賓56緬甸23老撾22文萊11緬甸24老撾11柬埔寨24柬埔寨14文萊132009年，中國—東盟自貿區正式成立之前，我國出度中心度為8，2013年為10，從排名第三晉升為第一；我國入度中心度為7，與新加坡并列第二，僅次于泰國，2013年我國入度中心度得到提升，與泰國并列第一。從網絡總體來說，中國加入CAFTA以來，網絡入度中心度從45%升至49%，出度中心度有所減弱，總體保持穩定。

（二）中介中心度

中介中心度是衡量一個節點控制其他節點之間交往的能力，如果某節點位于某對節點的最短路徑上，那么這個節點就成為了那兩個節點的中介，從而具有較高的中介中心度。它對信息的控制程度將直接影響整個網絡群體。比較2009年和2013年的數據可以看出，我國2009年中介中心度為675，大大低于泰國的2475和新加坡的2025，印度尼西亞也超過我國，中國在參加中國—東盟自貿區之前對東盟成員國間貿易的影響較小。2013年，我國以15867的中介中心度位列第一；同時，越南提高也較快，從075升至95，位列第三。另外，從網絡總體來看，其中介中心度的方差大大降低，國際貿易發展情況更加均衡。

表22009年和2013年CAFTA貿易

網絡中介中心度指標比較國家2009年國家2013年泰國2475中國15867新加坡2025泰國12533印度尼西亞9越南95中國675新加坡8367越南075印度尼西亞32馬來西亞05馬來西亞2533菲律賓0菲律賓0文萊0文萊0老撾0老撾0緬甸0緬甸0柬埔寨0柬埔寨0（三）接近中心度

接近中心度衡量一個經濟體和其他經濟體的接近程度，因為國際貿易數據是有向數據，本文選取向外接近性和向內接近性兩個指標。指標數值越小，節點與網絡中其他節點的距離越短。我國向外接近中心度從13減為12，成功與泰國并列第一，另外向內接近性指標也從12減至10，也名列第一。

表32009年和2013年CAFTA貿易網絡接近中心度指標2009年2013年國家向外接近性向內接近性國家向外接近性向內接近性泰國1211中國1210中國1312泰國1211新加坡1311印度尼西亞1314印度尼西亞1414新加坡1311菲律賓1416菲律賓1415馬來西亞1414馬來西亞1412越南1513越南1413柬埔寨1720柬埔寨1619緬甸1519文萊1721文萊2122緬甸1718老撾2120老撾2018（四）特征向量中心度

特征向量中心度是從整體的角度出發，使用某節點臨近節點影響力的加權平均作為其中心度指標。2009年，我國特征向量中心度為0379，2013年為0385，我國影響力已經超過新加坡和泰國成為自貿區中最具影響力的國家，已經成為CAFTA中的核心貿易國。

表42009年和2013年CAFTA貿易

網絡特征向量中心度指標國家2009國家2013新加坡0393中國0385泰國0386新加坡0373中國0379泰國0361越南0356越南0348印度尼西亞0341馬來西亞0343馬來西亞0327印度尼西亞0324菲律賓0327菲律賓0294柬埔寨0227柬埔寨0241緬甸0173緬甸0201文萊0110文萊0200老撾0058老撾0103三、基于結構洞的貿易地位分析

結構洞指標用來表示非冗余的聯系，通常認為被結構洞所連接的聯系人對網絡的貢獻程度和利益是可疊加的，并且沒有重疊部分。學界一致認為作為結構洞的節點具有“信息優勢”和“控制利益”機會，從而更有競爭優勢。結構洞指標主要考慮4個方面：有效規模（Effective Size）、效率（Efficiency）、限制度（Constraint）和等級度（Hierarchy），其中限制度被認為是最重要的結構洞指標[10]。

限制度指標是對節點受限制程度的一種衡量，這里代表了節點利用網絡中結構洞的受限程度，限制度指標越小，節點利用結構洞的能力越強。它不僅取決于節點I付出多大的代價接觸J，還取決于J接觸另一個節點M所付出的代價。則CIJ=直接投入PIJ+間接投入qPIQQI。根據計算可以得出，2009年我國限制度為0425，高于泰國和新加坡兩國，位列第三，2013年我國低于泰國和新加坡，運用結構洞的能力排在第一。另外，我國加入CAFTA后，東盟內部結構洞指標得到了優化，平均限制度大大降低，從0526降至0452，其中老撾尤其突出。

四、國際貿易網絡圖和凝聚子群分析

（一）貿易網絡圖分析

社會網絡的表示除了鄰接矩陣之外，社會網絡分析學者們根據拓撲學原理發現了更加直觀的表示方法——網絡圖。使用中國—東盟自貿區的11*11原始鄰接矩陣繪制出了國際貿易網絡圖，其中節點代表經濟體，連線代表經濟體之間的進出口關系，線條粗細代表貿易量的大小，箭頭表示某經濟體向另一經濟體的出口，CAFTA成員之間雙邊貿易數據來自UNCOMTRADE數據庫。

圖12009年CAFTA貿易網絡結構圖22013年CAFTA貿易網絡結構對比圖1和圖2可以發現，2009年我國與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四國居于整個貿易網絡的核心地位，它們對外連接最多，且貿易連線較粗；四年間，“核心四國”之間的貿易聯系不斷加強，另外，泰國和越南等國的對外貿易水平正伴隨著中國—東盟自貿區的發展而迅速提升，大有向“核心”過渡的趨勢，另外整體結構越來越緊密。

（二）基于凝聚子群的核心/邊緣分析

凝聚子群分析是對網絡中位置分布的常用方法，利用代數分析有效得出各個參與者在網絡中扮演的角色。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將貿易網絡根據進出口額大小和方向的相似程度劃分成不同的“聚類”或者“塊”，這里利用UCINET60中的凝聚子群進行塊模型分析。

圖32009年CAFTA貿易網絡凝聚子群分析結果圖42013年CAFTA貿易網絡凝聚子群分析結果總體來看，CAFTA在2009年和2013年被分為“核心地區”和“邊緣地區”。在CAFTA尚未正式成立時，中國與東盟各國的貿易已經占據了一定的地位，與馬來西亞和新加坡共同處于“核心地區”，其他8國位于“邊緣地區”。中國—東盟自貿區正式成立后，核心/邊緣的分布有了一定的變化，印度尼西亞更好地利用了自貿區的相關優惠政策，從邊緣地區進入核心地區。

五、結論

以上分析結果表明，中國—東盟自貿區正式成立以來，我國在CAFTA中的地位迅速提高，并逐漸成為整個CAFTA的核心。我國度數中心度、中介中心度、接近中心度和特征向量中心度等指標都排在CAFTA之首。說明我國在CAFTA中的交往能力、中介能力、競爭優勢和影響力都占據了領先地位。另外，通過結構洞分析，國際貿易網絡圖和凝聚子群分析當中都可以看出我國在2009—2013年的貿易地位越來越突出，扮演了重要角色。

隨著中國加入CAFTA，其他成員國家的各項指標也有所提高。從度數中心度來看，除泰國保持不變外，其他東盟9國的交往能力都有所提升。從中介中心度來看，多個國家的中介能力提高，其中越南最為突出；從接近性中心度來看，印度尼西亞、菲律賓、馬來西亞、越南、柬埔寨、文萊和老撾7國與東盟其他國家的貿易接近程度上升明顯；另外，印度尼西亞、柬埔寨、緬甸、文萊和老撾在中國的帶動下實現了交往能力的顯著提升。值得注意的是，同樣有多個國家在運用結構洞的能力方面成績突出，其中以老撾和文萊最為明顯，限制度指標分別從10和0657降低到0621和0490。從網絡結構圖的分析結果來看，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和新加坡的核心地位得到了進一步鞏固，泰國、越南等開始向核心過渡。

綜上所述，中國—東盟自貿區的凝聚力持續加強，各國之間平均度數中心度、平均特征向量中心度提高幅度明顯，中介中心度分布更加均勻；并且平均限制度大大降低，貿易網絡聯系更加密切。CAFTA作為一個區域經濟合作的典型案例，讓主導國家利益得以實現，讓相關國家也得到實惠，真正形成合作共贏的局面。

[參考文獻]

[1]劉軍整體網分析講義[M]上海：格致出版社，2009：1-4

[2]SerranoMA，BoguáM.Topology of the World Trade Web[J]Physical Review E，2003，68（1）.

[3]劉寶全國際貿易網絡測度與演化研究[D]上海：上海交通大學，2007

[4]段文奇，劉寶全，季建華.國際貿易網絡拓撲結構的演化[J]系統工程理論與實踐，2008，28（10）：71-75.

[5]陳銀飛.2000—2009年世界貿易格局的社會網絡分析[J]國際貿易問題，2011（11）：31-42.

[6]戴卓.國際貿易網絡結構的決定因素及特征研究——以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為例[J]國際貿易問題，2012（12）：72-83.

[7]張勤，李海勇.入世以來我國在國際貿易中角色地位變化的實證研究——以社會網絡分析為方法[J]財經研究，2012，38（10）：79-89.

[8]郝曉晴，安海忠，陳玉蓉等.基于復雜網絡的國際鐵礦石貿易演變規律研究[J]經濟地理，2013（1）.

[9]劉建.基于社會網絡的國際原油貿易格局演化研究[J]國際貿易問題，2013（12）：48-57.

[10]劉軍整體網分析講義[M]上海：格致出版社，2009：191-203

（責任編輯：張彤彤陳鴻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