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約州新稅法對巴西油氣產業的影響

羅佐縣

大幅度提高稅收額度無疑可以讓政府財政收入在一年之內翻番。但長此以往，數億桶的石油開采計劃可能因此擱置。這究竟是應急之舉，還是飲鴆止渴？

2015年末，里約熱內盧州通過了兩部關于巴西油氣生產的稅收法案。其中一部是關于增值稅的法規，稱為7183法案，主要內容是政府對境內油田的稅收額度要提升15%；另一部法案與環境管控有關，主要內容是政府對每桶油當量產量將額外征收0.68美元環境監控費，該法案稱為7182法案。該兩部法案獲得立法通過之后，目前州政府正在制定相關的后續執行條款。若執行條款的出臺沒有什么障礙，外界估計新法案全面實施的時間是在2016年4月。在當前全球經濟形勢低迷，油價一直萎靡不振且有可能長期走低的形勢下，里約州此舉造成的影響較大。外界分析巴西國內陸上及海上油氣田70%的產量均在此稅收法案影響之列。目前看來，此兩個新稅收條例將對巴西油氣及里約州政府帶來如下影響。

增加上游油氣田的經營成本

咨詢機構伍德麥肯茲估計，該兩部法案若全面實施，將造成里約州境內上游油氣公司資產減值1530億美元，可能造成77%的投資削減并嚴重影響到潛在投資者的積極性。該機構分析，若新政實施，導致的各類損失目前可能來自三個方面。一是稅收法案的事實導致1100億美元的收入將流向政府的腰包；二是稅收使得獨立勘探開發公司390億美元的儲量資產將變得不經濟，在現有油價預期下，未來的開發基本沒有什么希望，100億桶儲量開發會受沖擊，包括Libra以及Berbigao， Sururu and BM-C-33等地區深水鹽下油氣資源；三是加快現有在產部分油田中斷并導致30億美元的損失，其中3億桶油當量產量變得不經濟，使得本就比較低的100億美元的總收入面臨70億美元成本增加的抵消與沖擊。稅收增加嚴重影響到油氣板塊私人投資的積極性，導致未來稅收下降并加重失業現象。外界對此憂心忡忡，業界人士并不期待法案實施，因為這樣可以避免對油氣工業帶來的重大沖擊。不過也有分析認為，里約州出臺這樣的法令實際上是州政府的一個策略而已，目的在于通過提高州政府的與聯邦政府討價還價來提高州政府稅收分成的能力。持此觀點者認為，當前形勢下政府不大可能主張在全國范圍內大面積增稅以控制和束縛外資進入巴西油氣田。無論是什么動機，里約州政府在低油價下與行業發展要求相向而行的做法折射出了巴西經濟的不景氣。

新法案使得政府分成的比例可能在2016年翻番

不斷下跌的油價已經令里約州財政不堪重負，也讓巴西國油吃盡了苦頭。再考慮內部腐敗等因素，目前巴西石油的領軍者巴西國油的經營如履薄冰。在國際市場融不到資金，國際機構對其信用評級下降不說，巴西最新一輪招標都無力參加，足見其今日之窘境。里約州的財政相當一部分依靠石油收入，低油價下不斷下降的稅收收入使得行業依靠債務來保障投資對于政府而言顯得至關重要，目前這種狀況可以說是自1930年以來里約州碰到的最糟糕的一次。如果這兩部法令實施，里約州可能獲得額外的70億美元的稅收收入，油氣稅收收入有望實現翻番。然而從長期看，這種做法其實是雙刃劍，對油氣業本身以及政府收入的負面效應甚至更大，有可能導致國家削減稅收以保障州政府的收入增長的局面，前提是巴西政府和其他資源國做法相似，保持現有油氣財稅條款的穩定甚至走向寬松方向的調整。伍德麥肯茲的預測是若此兩項政策實施，那么到2020年里約州的政府收入將增加75%。但是之后年度政府的稅收收入將走下坡路，2024年之后新稅制為政府帶來的稅收實際上將小于現有不增稅稅制為政府帶來的收入。因此，該兩部法案的短期效應極為明顯。言下之意是，里約州的立法行為實際上是一種短視行為。

新稅制之后里約州政府收入變化

具體到油田的分析可能會使我們了解的更為充分。里約州只有少數幾個油田目前產量處于巔峰狀態。成熟油田產量多處于遞減階段，這些油田多數位于坎波斯盆地。那些產量有提升空間但還沒有達到歷史峰值的油田依然占油田當中的大多數，比如新的深水鹽下油田，包括計劃持續做測試至2017年的Libra油田。但是無論是對于成熟油田還是待開發油田而言，不斷走低的油價將改變其盈虧平衡點。伍德麥肯茲對里約州境內部分油田做了分析發現，若2016年油價在50美元/桶以上，經營狀況比較好的油田在新稅收的沖擊下尚可維持經營，因為新稅收只是擠占了油田經營者利潤空間的一部分。但是問題在于目前的油價已經跌破40美元/桶甚至30美元/桶。這一油價水平顯然已經不足以支持50美元/桶油價下具備盈利能力的油田數量。到了2021年之后，油田所承擔的聯邦稅收、特別參與稅以及2016年之后執行的環境監控稅收和增值稅將于油田的經營成本基本相當，可見稅負之重，見圖3。

具體到稅收征收額度，考慮到油田產量，2016年環境監控稅和增值稅的提升將直接導致里約州內油田經營成本增長6.6美元/桶。由于稅率與產值掛鉤成比例且環境監控費用與通脹指數掛鉤，預計到2020年隨著油價的進一步攀升，這兩項費用會增加至15美元/桶。與此同時，整個油田的操作支出會隨著產量遞減以及油田成熟度不斷提升而增加。

加速3億桶儲量開發的停滯期到來

由于成本較高，在現行油價及預期下里約州至少有15個油田在新稅制下將失去盈利空間，導致3億桶儲量無法實現經濟有效開采，這還不包括以后出現的非經濟性儲量。綜合考慮各種因素，未來因新稅制實施導致的非經濟有效儲量可能達到數十億桶。

伍德麥肯茲估計，按照10%的折現率計算且不考慮稅收變化的情況下，到2016年從事現有油田經營以及未來油氣資源開發的石油公司的資產價值大約為1990億美元，其中1100億美元要通過增稅轉移至政府。然而對于里約州而言，這兩項稅收的增長卻會降低整個州的稅收收入，正所謂過猶不及。主要原因在于州政府的所得稅將因為兩項稅收的征收下降210億美元并可能導致部分油田早期被停滯。預計政府稅收和特別參與費用將因為提前被關停油田降至190億美元。關停油田直接削減各項稅收征收的稅基。部分大油田雖然未被這些稅收導致完全不經濟，但企業價值的損失也是非常令人不安的?，F存的按照10%折現率計算的Lula-Iracema， Marlim Sul and Roncador油田價值，可能因此因新稅制大幅下降。當然新油田遭受的沖擊會更嚴重，其經濟性可能被扼殺在襁褓之中。Libra及其他大型鹽下油田Berbigao， Sururu以及 BM-C-33將變得完全不經濟。

在巴西外資石油公司遭受的沖擊最大

作為巴西石油工業的領軍者，巴西國油在新政沖擊下將遭受一系列損失，預計巴西國油的股票市值將減少1140億美元。并購BG之后殼牌將成為巴西坎波斯盆地第二大作業者，此輪新政對其沖擊較大，公司的油田資產價值將因此減少200億美元。不僅僅是巴西國油受新政影響，新政出臺后挪威國油、殼牌、雪佛龍等在巴西境內的作業者將同樣遭受新的法規變化的挑戰，巴西石油工業還將遭受這些油氣作業者聯合采取法律行動維權的挑戰。據悉近日殼牌、挪威國油、雪佛龍、雷普索爾等公司對里約州政府已提起了集體訴訟，抗議其提出的提高石油稅收的7182號和7183號法案。與此同時，巴西石油勘探和開發聯盟（ABEP）也因同樣的原因對里約州政府提起了訴訟。政府在執行這些法規方面具體條例和行動的缺失使得很多人相信這項法律是一個用來調節聯邦政府與地方州政府稅收分布的杠桿和工具。目前狀況下，聯邦政府和州政府不可能在稅收征收方面實現雙贏，只能是一方做出讓步。

結論

在低油價肆虐的環境下，全球各主要資源國不再恪守嚴酷的石油財稅政策，在政策制定和調整方面表現出在政策方面一定的靈活性，通過降低稅率等方式吸引投資以維持本國油氣投資及發展的穩定。即使如此，外資入駐資源國的意愿還不是很明確。此時拋出增稅的手段，巴西里約州的做法有些與行規唱對臺戲的味道。只不過是目前的稅收法案是州政府的行為，如果上升到國家層面，那則意味著國家與行業趨勢背道而馳。或許是因為這個考慮角度，有分析認為里約州的做法不會上升到巴西國家行為，國家有可能對州政府的行為作出妥協和讓步。這樣一來，里約州的新稅法實際上是一種同政府相互博弈的策略和手段而已。當然這種說法目前僅是一種猜測，究竟如何再過一兩個月便可知分曉。若油價在2016年乃至今后幾年繼續低走，現行新稅制下巴西國內油氣開發估計會受到比較大的影響，這一點是必然的。作為拉美油氣的重要潛力區，巴西的發展不僅事關巴西本身能否成為油氣出口大國，也關系到全球油氣生產布局的改變能否持續下去。前幾年業界稱之為“油氣生產中心西移”之說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北美的頁巖油氣繁榮以及巴西油氣前景被廣泛看好的基礎上的。巴西這邊出問題了，西移效果雖不至于受太多影響，但多少會打些折扣。從行業發展趨勢看，巴西里約州的做法對于其他資源國而言是值得借鑒的一面“鏡子”。低油價下若不能擺正心態，過分強調國家利益，效果可能會適得其反。